指尖的鲜血隔着厚厚地冰层,落在何必眉心、唇上。
他的鲜血烧穿冰层,从额心开始,包裹住何必的冰层缓缓化开。无数水灵气一拥而上,将坚冰之下苍白着脸的何必缓缓包裹起来。何必的小房子,瞬间变成了一个另类的水世界。只有他,还有他的徒弟云蔚。巨大的水球温柔地包裹着两人,温柔地像母亲最安全的怀抱。
何必只记得自己又一次被刺激到失去理智了,所以他要马上离开。但徒弟也受伤了,那个被自己任性而带入修真界,如今还弱小的徒弟,要带着他离开,到安全的地方,找到可靠的人。
然后,他似乎是及时离开了有很多人的地方,也把徒弟照拂到了。
然后,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做什么了。
何必昏昏沉沉着,感觉自己似乎在沉睡。全身舒畅得令他忍不住放松心神,但意识深处,他觉得此刻不对!他还没到能如此放松自我的时候!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他不能——不能……
不能如何?
一个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惊讶地声音响起,何必猛然睁开眼睛,只见云蔚坐在他身前,身板挺直,右手执笔,左手拿着一卷书,脸上带着三分笑意,两分狡黠。
何必一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整洁,坐得笔直,身前一张小桌,人间上好的宣纸,冷梅香墨调得浓浓地,正好下笔。
“小师父,你说不能如何?”白衣黑发的云蔚笑道,将手中的笔慢慢搁下,何必看着对方看似悠哉实则风范十足的动作,掩住内心深处隐隐的疑惑。
“我……在做什么?方才说了什么?”何必扭头问云蔚,对方被他一问,连手上的书也一并放下来,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抱在胸前,一脸沉思。
“方才师父是在教我写字,教我读书,学礼仪荣耻。然后——”云蔚看着何必,琥珀色的眼中有几分何必看不懂的情愫:“然后您突然就开始顿悟了。弟子只听您含糊地说着什么可,什么不可。故有所疑惑,不由出声,结果竟然打断了您的顿悟……”
何必环顾四周,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一切都跟他记忆中毫无差别。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房内摆设简单,下了小塌走几步,便是小窗。小窗外隐约可见院子里叶子掉光的葡萄藤蔓,还有肥肥一条在架子上爬行的动物。何必瞅到那尾巴,抖了一下,迅速扭过头来,盯着自己徒弟打量。
五官端正,面容俊俏,英姿蓬勃。举手投足间隐隐有贵公子做派。看向自己的双眼总含着几分温和,应是他本人不错。
“师父,你在……害怕什么?”云蔚看着何必,仰头轻声道。他这一问,让何必好生一愣。
是啊,他在害怕,害怕一些说不出口的东西,他埋藏在内心,想了两世都想不明白。
何必沉默,云蔚只抬头看着他,目光在对方脸上缓缓移动,停留在何必眉间那颗红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