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从急救室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环视了一圈。
这外头围着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各个仪表不凡,一看就是社会方方面面的精英。
“医生,她怎么样了?”霍司年第一个冲上前去,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殷勤,但是这一刻,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人没事吧?”
他曾想过,若是能与温澜在一起,那么不论放弃什么,他都是愿意的。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在心底发誓,只要温澜能够健康平安,他愿意退出这一场本就没有他姓名的三角恋。
霍容景对他的存在是介意的,这一点,温澜不明白,他自己却是心知肚明。过去不愿意放弃,是因为不甘心,但是现在,他想通了。
只要温澜幸福就好。
霍司年冲上前去,如此紧张在意,医生便自然而然得认为他是病人的丈夫。
医生摇摇头,“她的身体状况不好,非常虚弱,作为医生,应该早就已经提醒过你们,要时刻注意着她的状况。你身为老公的,怎么能允许她从楼梯上跌下来呢?”
医生爱教训人,说起来就喋喋不休,“现在孩子没了,你当老公的,也得好好照顾她。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不少机会,别到时候把你老婆的身体给弄坏了,那就真的是哭都来不及了。我见过太多的年轻人,总是仗着自己年轻,做事情从来不顾及后果,然后过个三年五年,这下好了,想要生孩子却生不出来了,真是没地儿哭去。”
“医生,他不是病人的丈夫,他才是。”苏若雨小心翼翼得指了指霍容景,提醒道。
医生扫了霍容景一眼,“随便吧,反正你们照顾好她。”
医生直接走了,说出来的话当然是不需要负责任,但是,却让徐老太的心中打起了小算盘。
刚才温澜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看见的佣人都尖叫起来,她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是用了最快的速度,却没想到,霍司年早就已经抱起了温澜,往门外跑去。当时的霍司年就像是疯了一样,紧紧抱着温澜,一个劲地告诉她不用慌张,但是,这究竟是为什么?
难道仅仅因为她温澜是他的小婶?
徐老太的眼中闪过几分不解,但很快,这份不解被冲淡。因为,她眼睁睁地看着霍容景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唐了下来。
霍容景整个人都倚着墙壁,无力得靠在那里,说不出一句话。他应该陪伴在她的身边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到处乱跑,温澜又怎么可能从楼梯上跌下去?霍宅的楼层高,崴一下脚都得疼个半天,这样生生跌落,该有多疼?
霍容景的心揪着疼,霍司年却猛地冲上来,一把提起了他的衣襟,“你快进去啊!你快去安慰她啊!难道知道孩子没有了,你就完全不去理会她的感受了吗?霍容景,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懂什么?”霍容景抬起头,如潭水一般沉的深眸冷冷地盯着他瞧,带着肃杀之气,令人心惊。
此时,温澜的确最需要人的陪伴,霍司年的质问出自于他对霍容景的不了解,但与此同时,温澜却被护工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
霍司年说的话,她听见了,清清楚楚。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枚针,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头,疼得要命,却无能为力。
“温姐姐出来了,你们别吵架了,快去看看她。”
温澜闭上了眼睛。
她的孩子没了,这个孩子,或许本来就不该属于她吧。
从拥有这孩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想,这个孩子是男是女呢?会乖巧还是调皮呢?是像爸爸还是像妈妈呢?她一直在想这些问题,想不出个头绪来,但是却会想得满心欢喜,唇角含笑。
但是,这一切就在她从楼梯上跌落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苏若雨的确没有推她,但是,是否存心将手链扯坏,却是昭然若揭。
她迟早会找苏若雨说清楚的,她迟早会为腹中的胎儿讨回公道,但是这一刻,她一句话都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