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儿的桃核花篮。”白姨娘见林如海认出又拿出那桃核花篮,上面还有一截红绳缠着,红绳看着有些发暗,看来是常常戴在身边的缘故。
林如海拿过这核桃花篮,这沛儿就是林如海早夭的孩子,便是白姨娘所出。林如海看着白姨娘身形瘦削,脸上粉黛都无头上也无珠钗,想来她这几年过的也是清苦的很。
这林如海又安慰了白姨娘几句,便让她先回去了。
这夜林如海想着那枚桃核花篮入睡,一大早便打发人把柳姨娘叫了来。
柳姨娘听说是林如海找,欣喜万分,换了刚做的新衣裳便来见林如海。一进门便朝着林如海请了一个安,林如海见着柳姨娘一身桃红色的长裙,头上戴着一只金簪,倒是越发显得人比花娇。
只是这样子和昨日的白姨娘一对比,林如海便十分不喜,林家本是书香门第,林如海素来崇尚节俭,柳姨娘这番样子实在是不妥。
林如海带着三分冷意说道:“你暂代管辖内院已有一年有余,辛苦了。”
柳姨娘低着头说道:“能为老爷分忧是我的福气。”
林如海瞅着她这身娇艳的衣裳实在惹眼,又听她说话不知谦虚,便斥道:“你这衣服倒好看。”
柳姨娘听出林如海这话颇有指责之意,手中帕子一紧说道:“前些日子我见这库里的几匹料子有些虫蛀,挑着做了几身衣裳。”
林如海疑惑道:“库里的料子都放在香樟木箱子里,怎么会虫蛀”
“时间久了,扬州又湿气多雨,箱子有些潮湿破旧难免。”柳姨娘偷眼看了一眼林如海回道。
扬州潮湿多雨这倒也是事实,林如海并未多言,只说道:“住在兰香园的白姨娘你要好生照看着,衣食住行要当心些。”林如海看了一眼柳姨娘又挥手道:“我今日把你找来并不是训斥你,只是提点你,以后要注意了,没事就下去吧。”
柳姨娘听了这话又急又气,满脸涨的通红一出院门便直奔赵寡妇那去。这一见赵寡妇便竹筒倒豆子般把刚才那事说了出来。
一口气说完,拿起桌子上的茶便一口喝掉,说道:“定是那姓白的在老爷面前搬弄是非,我看她这几年不出院门,本以为是真一心向佛,哪里知道竟然在背后耍心眼。”
赵寡妇盯着柳姨娘问道:“这衣服布料真的虫蛀了”
“没。没啊!”柳姨娘迟疑的说道。
“衣服是绣娘做的”赵寡妇问道。
“是啊,怎么了”柳姨娘看着赵寡妇问道。
赵寡妇狠吸一口冷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只怕她不是空穴来风,你偷用库房的布料算不得大事,可是倘或老爷计较起来,这却是大罪过。”
柳姨娘一拍桌角,问道:“难道老爷会求证这衣服”
赵寡妇看着柳姨娘冷笑一声,反问道:“要是你有这么一个可以让她没脸的机会,你会放过么!”
看着柳姨娘风风火火的跑去绣房,赵寡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万分懊恼的说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边柳姨娘正往绣房那边敢去,却不想绣房的一个绣娘早就跑去了林黛玉院里。还没到院门口便大声喊道:“大小姐救我。”
黛玉原本在屋里看书,听到这声倒唬了一下,蓝翎掀开门帘对外说道:“谁在小姐门口大声嚷嚷,还不快些退出去。”
那绣娘听见小姐正在屋内,哪里会走掉,扯嗓子喊道:“小姐救命,有人要害我。”
在院内做粗活的两个婆子正要把她撵出去,黛玉却让蓝翎让她进来回话。蓝翎见此,劝道:“小姐,这人定是个疯子,切莫理她。”
红梅在一旁帮腔道:“蓝翎说的有理,府里一向安静顺逆,从来也没见人拌过口角,更无人生嫌隙。这人定是疯了,让婆子把她撵出去便是。”
蓝翎红梅两人平日里做事向来有分寸,今日还是第一次这般多话,黛玉瞅了两眼,只朝着雪雁说道:“叫外面那人进来。”
那绣娘被婆子押了进来,一见着黛玉便跪在地上说道:“小姐救我。”
黛玉让雪雁把她扶起来,见她双眼红肿便问道:“你有什么事尽量说。”
那绣娘擦了一下眼角说道:“我是府里的绣娘,前些日子柳姨娘给我一匹桃红色的锦缎让我给她缝制一件衣裳。这事过了好些日子,哪里知道刚我路过回廊的时候竟听到有人说那柳姨娘这衣裳料子是夫人生前的东西,如今老爷知道了要治罪,那柳姨娘把过错都推我身上。”她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黛玉让雪雁给她倒了一杯浓茶,让她喝下,见她喝了两口情绪好些,继续说道:“我在府里无亲无故的,这才来找小姐,请小姐帮我做主。”
“那么说柳姨娘并没有来找你问罪”黛玉问道。
这绣娘看着林黛玉说道:“我说的千真万确。”
正在这时,只听外边有人传话说是柳姨娘来了。
那绣娘听了,满脸煞白,浑身发抖,上前就说道:“小姐救我。”
黛玉让她站在一边,便请柳姨娘进屋,这柳姨娘一进屋子见着那绣娘便瞪了她一眼,对着黛玉说道:“这个绣娘疯了,我来带她回去,莫要打扰小姐。”说着便上前要拽绣娘。
绣娘一个闪身便躲在雪雁身后,嘴里说道:“这衣裳的布料是你拿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柳姨娘有些哭笑不得,她本想着用些银钱让绣娘撒个小慌,哪里知道这绣娘竟先一步大声嚷嚷着跑着去找了林黛玉。
见事情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而去,柳姨娘只觉得一阵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