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贤再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收拾了利落,刮去了参差不齐的胡茬。
他一面迈进门槛,一边伸开了双臂,抖着着宽大的袖子,“呵呵,唉,唉,好歹我也是个做大哥的,穿着自己亲弟弟的衣裳,竟然这么宽松。”
洛子衍已经在等着他了,听见他的声音,笑呵呵地过去扶着他过来了,“说不定大哥是在牢房里一直吃不好睡不好所以瘦了。”
“阿渲真是会说话,可是我个头呢,我可生生矮了你半个头。”魏贤笑眯眯的,在椅子上坐下来。
蒙千言挥挥手,便有婢女上来倒酒。
“大哥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和四殿下吃饭,喝一点吧,一点点。”
“好,听弟妹的。”
洛子衍和魏贤坐在了一处。
相似的五官的身形,就算是陌生人也能猜得出他们的关系。
血缘关系就是如此得奇妙。
他们兄弟二十几年,才第一次坐下来一起吃吃饭。
蒙千言什么都不说了,就坐在一边陪伴着。
细细地听着魏贤讲他这近三十年来的过往。
“我小时候,那时候还没有你,母后还是皇后,那时候的我,真是无忧无虑,整个宫廷里最有地位的就是父皇,然后第二个就是我了。”
“大哥那个时候一定每天都很开心。”
“是啊,母后还告诉我,说她有喜了,要生一个妹妹给我。”魏贤笑了一声,“呵呵呵,没有想到,又是个弟弟。是弟弟也好,要不是有你,我现在恐怕还在那深牢大狱中寂寞。来,喝一杯。”
清酒入喉,魏贤放下了酒杯,他看向了洛子衍身侧的蒙千言,“弟妹。”
“嗯?大哥。”
“呵呵,你和阿渲很般配呢。”
“嘻嘻,我也是这么觉得。”
魏贤一下一下地点头,好像是喝得有点多了,晕晕的。
但他很高兴,看看洛子衍,又看看蒙千言,好像一个当爹的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一样。
他自顾自又倒了一杯酒。
“大哥,多了。”洛子衍拦住他。
他摇摇头,“多就多吧,多年来的第一次,多重要的日子,我以前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我这个弟弟呢。”
魏贤喝了一杯又一杯。
慢慢的,他哭了起来,“真可惜,母后看不到我们,看不到我们团圆的样子。”
“大哥,你别难受,我们能救你,就一定能救母后。”
“太难了。”魏贤摇着头,“阿渲,父皇太怨恨母后了,太讨厌母后了,我们怎么救,怎么救——”
“大哥,木将军都跟我说过,母后和外公都是被人陷害的,都跟你一样啊,我们一样可以查清楚那些真相。”
“可是,已经二十几年了。”魏贤深深地叹息,“那时候活着的人很多人都死了,阿渲,我不是没有调查过,真的很难。而且,我们跟魏智为敌,他们还会不断地找我们的麻烦的。”
“大哥,你别怕,有我在,我在呢。”洛子衍轻轻拍着魏贤的背脊。
不知是他累了,还是醉了,趴在桌子上就那么睡着了。
洛子衍叹了口气,轻声道:“来人,大皇子住的屋子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
“嗯,把他带回去,让他好好休息吧。另外,通知玉妙一声,叫玉妙去伺候着大哥,也给大哥一个惊喜。”
“是。”
魏贤被太监们背起来,出了屋子。
蒙千言拨着碗里的米饭,余光扫过洛子衍。
洛子衍靠在椅子背上,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蒙千言想了想,放下了碗筷,“子衍,我们一定可以救出母后的。”
“没有那么简单的,大哥努力了二十年,都没有什么结果。”
“也许是大哥的方向不对呢。”
“方向?”
洛子衍狐疑了,“什么方向?”
“我们只顾着调查真相,那可是二十年前的案子,哪儿有那么容易就查清楚了。其实要救出母后,我们也可以试试别的路子。”
蒙千言这么一说,洛子衍明白了,“呵呵,这样也对。真相不真相哪儿有那么重要,能让她老人家出冷宫来安享晚年才是重要的。”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不管怎样,先让她出来,至于其他的,我们可以慢慢来的。”
洛子衍笑了笑,抚过蒙千言的脑袋,“唉,还是我们家千言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