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一侧,听四姑娘说完就忍不住啜泣起来,“馨儿话里并没有怪三爷的意思,老爷您也知道,这孩子打小在我身边长大,她是从没受过气的,如今却憋在心里头,我这做娘的是一点法子也没有的,只好找老爷做主了。”
大老爷沉吟着,纵横官场多年,他不是看不出这母女俩一搭一唱的模样,他只是好奇,是什么事情用得着她们如此。
“往后但凡是此类事情,你们还是找太太说去。”大老爷在一旁坐下,沉吟着,形容淡淡。他靠身在椅背上,手指点着桌面,屋子里烛光跳动,这时一个穿着豆青刻丝褙子的丫头端着茶盘进来。
四姑娘心里头急,按她娘韩氏嘱咐的,若是大老爷不再问下去,她可就要自己想法子把话题再次往宁书湘身上引了。
思及此,她对进来上茶的黄芩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突然“咚”的一声就在大老爷跟前跪下了,脸上惨白惨白。
大老爷连眼睛也不曾眨一下,视线在韩氏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话却是对底下跪着的黄芩说的,“这么的,今儿我来到现在可还空着肚子,你若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别怪我明儿叫人牙子进来。”
人牙子来了还能做什么,不就只落得被发卖出去的命运么!
说话听音,韩姨娘听得心肝儿都颤了颤,脸上却维持着平常的表情,温婉地立在一侧。四姑娘只是盯住自己的手指,瞧得指尖都犯了白。
跪在地上的黄芩更是浑身一抖,她是骑虎难下,做丫头的就是这个命罢了。
越是这种时候却越不能犹豫,打铁要趁热,她赶紧道:“老爷,我们姑娘这几日吃不香睡不着,并不只是为大厨房的事不顺心,实在是——实在都是奴婢的过错,是我不慎发现了三爷的秘密,奴婢是个心里头藏不住事儿的,转头就告诉了我们姑娘… …她是吓着了。”
大老爷这时才有兴趣似的微抬了抬眉毛,清癯的一张脸孔在暗影里半隐半现,他抬了抬嘴角,“说下去。”
黄芩咽了口唾沫,悄悄抬眼看大老爷,大老爷愈是这么不当一回事的态度她就愈发不敢说了,可是前有狼后有虎,在大老爷跟前不说回头韩姨娘却不会饶了自己,一样的没有好下场!
她只好把心一横,眼睛一闭高声道:“回老爷的话,奴婢怀疑三爷是女子假扮男儿身!”
这话停了屋子里一片静寂,静了好一会子,静得连根绣花针落在地上也能听到声响。黄芩的头低低垂着,像是要垂到地底下去。
良久,暗影里传出大老爷阴沉沉的笑声,这笑声扬了扬,在某一个高点却戛然而止。他一脚踹过去,黄芩被踹得趴倒在地,韩氏吓得急忙跪了下去,到此时她才意识到一点。
是自己自作聪明了,只顾着算计大太太和三爷,却忘了这样令大老爷不悦的事情,指出来的人是一定要被迁怒的,甚至大老爷会气愤她将事实叫他知道了,把一切都算到她的头上。
“丫头的话我不信,可以左耳进右耳出,你是半个主子,我要听你说。”大老爷看着韩氏的脸,突然一阵厌恶,她处心积虑把自己引来,是为这个?
空穴不来风,大老爷是理智的人,他虽不至于立时相信了黄芩的话,心中却十足怀疑起来。
他看着的从奶娃娃长到如今这般大的哥儿,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宁府未来的接班人,竟然是个——
他连在想象里都说不出那两个字。
韩氏心中敲着鼓点,话一出弄不好就是往虎口里探头,尸骨无存,早知道就该借旁人的口说出来,自己倒可坐山观虎斗。
“老…老爷听婢妾一言,”韩氏深呼吸一口,调匀了气,摆出往日大老爷最爱的模样,柔声细语说道:“我也不是爱嚼说是非的人,这事儿实在是因这丫头不意得知了,回来告诉我们,说起来,我和馨儿也并不确定,许是这丫头听差了… …”
就把四姑娘从那钱小郎中口中问出的一五一十告诉了大老爷,言辞婉约恳切。大老爷脸色不虞,渐渐黑得像一口锅,不待听完就拂袖而去。
韩姨娘心道老爷这是要去兴师问罪了,哪怕去确认一下呢,看是真是假?连大老爷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当他一路风驰电掣到了韶华馆门口,小丫头开了院门。
他见正屋一溜灯火悉数已灭,只余书房窗上映出个模糊纤瘦的人影,昏昧的光,里头人正提笔练字。
大老爷的脚步生生止住了,不至于,他想,儿子是自己托在手心里长大的,一颦一笑都是熟悉的,便是样貌略好些,这也是他们宁家的男儿素来便有的标致,不足为奇。
然而韩氏凿凿的话音言犹在耳,由不得他不信,韩氏其人,并没有不堪到伪造事实的地步,无事生非,这样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大老爷才平息下来的火气又在胸腔里熊熊烧起来,噼里啪啦,他强忍住冲进书房里质问的念头,沉着脸,踅身大步往大太太的禧正院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大老爷也蛮作孽的,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人活着,儿子没鸟 >﹏<
呵呵呵呵呵,新年第一天就到这儿,下回继续,下一回书湘就真的无所遁形了要直面犀利的爹爹了。呐,我也可以安心写我的言情了.......................................= - =。求花花~温暖的留言总是会心一击啊嗷嗷嗷~么么哒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