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一天来拜访,周家估计也难做得很,她笑着摇头:“姐姐严重了。周伯父一向身体康健,想来必然无碍,姐姐也要放宽心。”
“多谢妹妹宽慰。”周蕴点头,神情明显落寞。
魏楚也不忍让小姑娘想到伤心事,遂换了个话题。
“周姐姐的及笄礼快到了吧,不知正宾请了谁呀?”魏楚以扇遮面,眨巴着眼睛。
“还不知道呢……由母亲决定吧……”周蕴很是不好意思,一张脸红扑扑的。
魏楚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到底是活过一辈子的人,脑筋一转就想到了对方害羞的真正原因。这及笄了,可不就能许人家了嘛?想必她是因为这个才不好意思了,不过周蕴好像已经定了人家了,倒是记不清是哪家来着。
魏楚暧昧地冲周蕴眨眼:“周姐姐,及笄了可就是大人了呢,不知道伯母可有为姐姐许人家……”
“妹妹!”周蕴的小脸腾地一下全红了,拿着扇子转过身去,良久,才小声所说:“是宇文家。”
“哦……宇文家的郎君,伯母好眼光呀……”魏楚留在原地,尴尬地看着害羞转身的周姑娘。小时候明明还能玩到一块的,现在不过提了提话头,就害羞地不能见人了……若是蒋家和刘家那几个小娘子,肯定想尽法子帮着姐妹去调查对方的行踪,逛了几家酒楼呀,爱和哪些狐朋狗友来往……嗯,这么看来,武将女和世家女的世界真是存在着巨大的鸿沟啊……
大抵是听出了魏楚的尴尬之意,周蕴转身,小声道:“宇文家和崔家也是关系紧密的姻亲,母亲说,有嫂嫂在,我不用太过担心。”
“伯母考虑得确实周全。”魏楚赞许地点头,又抬头看向阁楼,“却不知这崔家来的是哪位郎君?”
“是崔五郎。”周蕴依旧没有直视阁楼。
崔五郎,这人也算鼎鼎有名。崔家和宇文家祖上是鲜卑贵族,不过早早地汉化,现在也是胡姓世家中颇大的一支,虽然与北方士族、侨姓士族政治立场有微妙的不同,但总归共同维护着世家族群的利益。但这个崔家五郎,崔璋,却是一个异类。
一个喜好与勋贵庶民相交的世家子,可不就是异类嘛!不过这个异类,倒是个出色的政治投机客,不管是大梁、陆颂之那个短命的伪朝还是她大周,这个崔璋可都混得风生水起。似乎与她三哥的关系很是不错。
魏楚此刻虽然团扇遮面,但倒是毫不犹豫地抬头看向阁楼的方向,虽然不过一瞬间,但如此空旷的花园,统共两个姑娘,明显很容易被人注意到了。
“叔彦,两位小娘子都是你妹妹?”崔璋依旧峨冠博带,一副真名士自风流的模样。
“不是,那位是魏家表妹。”周玠皱皱眉。他是个守规矩的人,总觉得坐在高台上偷看人家姑娘,很是不妥。
“哦,魏家呀,看起来年纪不大。”崔璋点了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去看身边的男人,见对方的视线果然落在窗外,不自觉地了然一笑,“子晟……”
“伯父的身体可有大碍?”韦温并没有理会崔璋。
“父亲是在太医署突发急症,马车上就昏迷不醒,到今日也没有醒过来。”周玠皱着眉,脸色很难看,“家里翻遍古籍,也没找到原因。父亲多日无法正常进食,身体愈发消瘦……”
“伯父一生治病救人,种善因,必有善果。叔彦当宽心。”崔璋劝慰。
“多谢元穹。两位今日特意拜访,招待不周,玠实在惭愧。”
韦温和崔璋自然也顺势客套一番不提。
因为周府中有两拨客人,刘氏也不欲让周家为难,遂早早地提出告辞。周老夫人再三挽留,刘氏笑着推辞了,冯氏带着周蕴出门相送。几人宽慰客套一番,刘氏便带着魏楚上了马车。
马车刚刚走了一会儿,就见周玠送崔韦二人出门,魏楚刚刚要合上帘子,却一瞥眼,看见了两人的身影,其中一人着深衣袍服,束发带高冠,明明是最正常的贵族打扮,她却总觉得那身形分外眼熟。
崔五郎她虽不熟,但上辈子也见过几眼,所以,此人是韦家郎君?可是韦家人,她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刚刚却是忘了问,是韦家哪位郎君。
“阿奴,怎么了?”刘氏见魏楚一直掀着帘子,也略有不解。
“没什么。”魏楚按捺下心里的疑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