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把长枪如车轮般转动,将射来的弩箭一一挡住。
身边传来噗通噗通的坠马之声,这些士卒连惨叫声都未曾发出,就被弩箭射死了。
长枪终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彭越战马突然一声悲鸣,随即屈膝倒地。彭越被战马摔在地上,他向前一滚,躲在马尸后,耳朵里听着噼噼啪啪入肉的声音,彭越眼里一酸,没想到一日竟然连失两匹战马!还有身边这些从昌邑跟随自己的亲卫!
一轮弩箭过后,前面再无一活人,周援以为彭越已死,连忙将弓弩手调到后面去,帮着那些乌合之众阻挡贼兵的冲击!
彭越险些遭死,心中胆怯,发誓以后再也不冲锋陷阵了!这些事情该由手下的将军去做!老子以后还等着封侯呢!怎么能轻易赴死?
他趁着秦兵没主意到他,悄悄的从死尸中爬起,腿跟长了轮子似的,眨眼就消失在黑夜之中
“杀啊!”
“杀死秦狗!”
刘邦大将王陵一骑当先,从土丘上如雷霆般杀来。战马带着千斤之力,须臾间就撞倒数人。长剑开阖之间,无数人头纷飞。
刘邦的军队很明显为此次伏击做好了准备,士卒们都打有火把,额头上也带有白巾,在黑夜中极为好认。而秦军为了突袭,丢弃了火把照明,身上穿着的又是黑衣铠甲,在这如墨一般的夜里,显得极为难辨。周援军的阵形也因此被自己撞得乱七八糟,几轮箭雨过后就完全顾不上什么阵形了。
刘邦军趁机掩杀,他们突进秦军的阵形,与秦军互相咬合。一场乱战就此拉开帷幕。
站在一处山丘上的刘邦捋须而叹:“秦军败矣!”
张良在旁微微点头,亦叹道:“此战之后,秦军在无力阻挡我军攻下关中。子婴如果聪明的话,早些向沛公投降,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额?子房此话我可不赞同。要知道盟军都是六国遗族,他们对赵氏赢姓无不是恨之入骨,灭秦弑赢就是他们的目的,我身为楚国之臣,楚王一纸诏书,子婴性命还不是难保。”
“呵呵,沛公说话何必如此果断。如今楚国上将军项羽已经成了六国盟军之上将军,他的威信远超楚王熊心,六国以后还是不是他们的王族掌权尚且难说!更何况,沛公此行先行入关,如果依照当初的怀王之约,你就是真正的关中王!项羽如若要杀死子婴,沛公却在项羽手中保住了子婴的话!天下人就会知道沛公不惧上将军之威,那沛公之威望绝不下于项羽!将来天下再发生大事,能与上将军争锋的就唯有沛公一人而已了!”
“关中将定,六国复出还能发生什么大事?我与项羽兄弟也!子房毋须在说。”
张良转头看了看刘邦的脸色,却依然发现在火光中他的目光平静,脸上无丝毫异样,看样子根本不为张良言语所动。但张良却心中明白,此时无异样才是真正的有心思。如果刘邦真视项羽为兄弟的话,他肯定会脸色大变。沛公心思在别人眼里难猜,在他张良眼中却如同透明。
刘邦看着下面厮杀不休的大战,眼力突然流露出一丝痛楚,摇头叹道:“我曾受秦律之害,不得不举旗造反。天下恨秦之人,我刘邦自认为不输于他人。昔日我在芒砀山曾发下毒誓,如有机会覆灭大秦,我要杀光赢姓全族,给天下穷苦百姓一碗饭吃,给受秦律迫害的无辜之人一条生路!此誓言我一日未曾忘记!”
张良听过这话后,却脸色一变,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看不懂刘邦了。
*************
赢子婴与三千步卒在离刘邦大营三里地停驻!此战关系到秦国生死,他自己也在悄悄祷告,希望老天能保佑自己计谋得逞,此战能大获全胜。
他前世是无神论者,很少向神人天地祈求。可自从他出征以来,却不止一次的向上天祷告。赢子婴明白,这是他心中依然不太自信,心智还不是非常坚定的缘故。所以他才会将希望寄托在天地之间,以祷告来寻求自身的安慰。——这是懦夫的表现!
天地不是随便祷告就能显灵的,常年不烧香,有事才去抱佛脚,天底下如果有这样的好事,那证明神佛都太无私了。
很显然,赢子婴的祷告无一用处!他也站在看高处,看着不远处那熊熊燃烧的大火,脸上阴晴不定。
骁骑将军王冲将厄难报告给了子婴,把他心中还残留的那点幻想击破得一干二净!
“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以为凭借着超越千年的见识,就能将古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却也不想想,自己要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前世也不会是个普通人了!张良、刘邦皆是大智大慧之人,他们只不过是受到区域时间的限制,才没有自己这样的见识。但这超越了时间空间带来的见识终究还是要受到时间空间的约束!”
有霎那间的恍惚,赢子婴好久没有意识到自己还能想起自己曾穿越而来的。心思百转,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有些的东西,不能寄托于须臾飘渺的事物之上!凡事还得靠自己!
想到这里,赢子婴的意志一下子坚定起来。他眯着眼看着前方的大火,心中再一次坚定道:没有什么困难会将我击倒!除非我死了!
赢子婴一捏剑柄,转头朝传令官说道:“大军开拨,随本王前去救援!”
“喏!”
传令官转身而去,身旁的王冲硬着头皮朝赢子婴说道:“前将军临行前曾吩咐我——”
“我是秦王还是他是秦王?”赢子婴冷冷瞥了王冲一眼,直把他盯得浑身发寒。
王冲意识到言语不当,惊得慌忙跪下,以头碰地口呼万死。赢子婴骑上一匹战马,以鞭指道:“你无罪!还不快些起来,此时正是需要尔等奋勇杀敌的时候,毋须如大殿文臣那般啰啰嗦嗦!”
王冲感激淋漓,向赢子婴一抱拳。亦翻身上马,提戟吆喝周围士卒道:“秦王与我们共赴战场!速速整队前行,好前去将前面奋战的士卒救出来!”
褚辽纵马扬枪,仰头厉喝道:“速行!!!”
说完之后,一骑当先跑在最前面。赢子婴看后也不禁心中暗许,这褚辽不仅忠义可嘉,而且能分清轻重缓急,确实是个可造之才!
大军小跑前进,不过半个时辰就赶到了战场。
刘邦站在高处,视力也好,此时看着远远的一道火光前来,心中也忍不住惊异,朝张良道:“没想到秦军援军来得如此之快!”
张良眯眼一瞅,淡淡的说道:“沛公还是早些派人将这股援军阻挡在后面吧!”
刘邦冷冷一笑,朝旁边站立的王吸说道:“你带着一千人马,前去将这股援军拦住!三个时辰内,不许这股援军切入战场!如若不能,当以军法惩之!”
王吸抱拳应喏,他手提剑盾,高声朝周围士卒喊话,随即领了一千步卒冲下了山丘!
张良看着大帐旁的火光,摇头说道:“观秦军虽遭围困,但败而不溃,想必主将不凡,三个时辰内拿下这支秦军还是有些困难。”
刘邦亦眯眼看着大帐外面的大战,说道:“大帐内的两股军队开始朝外面的秦军会合了,彭越此战未曾出力,不然怎么会打得如此焦着?”
张良安慰刘邦道:“彭越虽然身手不凡,但冲阵威势还是抵不过樊哙。此是黑夜,秦军看不清彭越的勇武,自然心中不怯。帐中两军突围,也不过是些残兵败勇,不足为虑。秦军败势早显,此时不过垂死挣扎罢!”
听到樊哙的名字,刘邦眼里也流露一丝焦虑,他与樊哙相交已久,早已把他当成心腹朋友一般看待。可自从蓝田溃败后,就一直未曾见到人影,那三千武卒戟士也一个未见!莫非是全军覆灭?
刘邦一想到这就有些不信,三千武卒戟士是何等的战力?纵然不敌,只身退去也不难。可一直到了现在,连个音信也无!刘邦也只能在心中暗祝道:“樊哙啊樊哙!希望你可别出事啊!”
张良看出了刘邦的忧虑,安慰着说道:“纵观秦军上下,能抵挡住樊哙将军的,没有一人!樊哙将军如要突围,又有谁能拦得住呢?想必是天色一晚,樊将军不识路,走到哪个山谷洞穴里藏着呢!”
刘邦见张良说得在理,心中也稍微放宽了,他大笑着朝张良说道:“观秦狗灰飞烟灭,此乃人生大快之事!你我当饮酒做歌,以壮此般豪情!”
听刘邦这话,张良也欣喜道:“莫非沛公还将酒食带上山丘来了?”
刘邦哈哈一笑,无不得意的说道:“那是!醉眼观敌覆灭,是何等的快意!早就做了万全的准备了!”
旁边侍卫抬上桌案,然后将酒菜一一摆上,二人相对而坐,高歌放语,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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