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冲动,令他的呼吸不自觉地缓滞了下来,耳根不由得有些微发烫。
怀中的人儿身子出奇的柔软,纤细绵软,带着淡淡的馨香,让他有些许晃神,以及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温暖,很神奇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舍不得让这种感觉消失……
久远,却又带着莫名的熟悉之感。
就仿佛,在哪里遇见过?
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突然自脑海中飞快闪过,贺兰宸想要伸手去抓住,却一无所获。
“对不起!”莫倾卿好不容易直起身来,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心中更是尴尬得要死。甫一抬头,便一眼望进贺兰宸那双深邃明澈的瞳眸,似霜雪般冰冷,又似幽潭般深沉。只是,这冰冷和深沉间,又流连着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疑惑和莫名的情愫。
顾不得去细究,莫倾卿强自佯装镇定为用过的器具消毒,然后一样样整齐摆放回箱子里,这才盖好盖子,背起医药箱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苏子墨近旁的椅子入座。短短的一小段路程,莫倾卿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行走在尖刀和利刃上的小美人鱼,双腿又麻又痛的感觉,实在是有些钻心的难受。
而自始至终,她都没脸去看,也不敢去看贺兰宸。
卧了个大槽,她刚刚好像手残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啊啊啊啊啊!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众人都只看到莫倾卿摔倒,并不清楚个中的具体情况,见两人面色都有些古怪,不由得奇怪,却也没人敢开口去八卦。而韩雪儿脸上的表情却有几分难看,心道莫倾卿这个不要脸的践人,竟然趁机跌倒博上位。
苏子墨看了眼莫倾卿有些苍白却又带了些许尴尬和羞赧的脸色,虽心下不解,手上却已倒了一杯水递与她。莫倾卿感激地接过,却在苏子墨松开茶杯的瞬间手因疼痛而微颤,精致的茶具连杯带盖直接脱手而落。刚才太过专注并没注意,待整个人都松懈下来后顿觉双手僵硬得难受,而原本受伤还未完全痊愈的左手此刻更是疼得厉害,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眼疾手快地接住下落的杯子,苏子墨方一抬眼便对上了莫倾卿满是歉意的双眸:“对不起,手有点不听使唤。”
“莫姑娘的手……”话尚未说完,便在视线不经意间落到莫倾卿手腕上的那个玉镯时顿住了。
看似通体翠绿,实则内含红纹,仿佛几缕鲜红的血丝在玉中流淌,以肉眼看不到的缓慢速度,悄然变动着,质地细腻,光泽柔和,温润无暇。
那是……灵山血玉?!
可能么?
怎么可能?
苏子墨震惊地盯着那镯子,心下已是骇然到说不出话来。
“没事,就是持续一个动作太久了有点发麻。”莫倾卿并未察觉,只顾小心翼翼地稍微活动着双手,而后抬头看向神色有些异样的苏子墨:“王爷的伤处两日之后需再复查,若没有发生异变的话就安全了。”
苏子墨点点头,尚未说话,斜刺里一道柔柔软软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不知倾卿手中这些器具是哪里得来的?还真是方便呢,有了它们,拆那些线就容易了许多。若军中士兵日后有需要缝的伤口,只要有了这些工具,他们就能自己医治了。”
莫倾卿一声不吭的坐着,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这傻叉的潜台词是在说,她之所以能拆线,是因为有了个好工具,只要这工具在手,换谁拿了都可以解决么?真当她莫倾卿引以为傲的独创缝合针法是那么容易拆的么?搞笑!
说起来这个叫韩雪儿的家伙能不能不要老出现在她面前秀智商下限?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么?莫倾卿可不相信帐中在场的几个人个个都是天真善良不谙世事的主儿。
就是不知道为何会愚蠢地坚信韩雪儿这种人会是贺兰宸的救命恩人?就她那医术,瞎子都能看出差距来好么!
不过,韩雪儿这种把别人当傻子似的手段,段数太低,她也实在是无力吐槽了。
若无其事地捏了捏有些发麻的双腿,莫倾卿没有一丁点儿想要理会韩雪儿的意思。待双腿缓过来,确定不会再摔倒后,她才起身告辞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们慢聊。”
说完直接抬腿往外走去,看都不看贺兰宸一眼,更别说他说话了。
夜影几人面面相觑地目送莫倾卿离开,心道这姑娘倒是越发不把他们家主子放在眼里了。再转头,却见自家王爷正面色有些晦涩难辨地注视着莫倾卿离去的身影。
“爷,要不要把她抓回来问个仔细?”夜影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道。话音刚落,立刻接收到了自家兄弟夜枭那像看白痴似的眼神。
贺兰宸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看似只是极其平淡的一眼,却叫夜影心下一突,脊背没来由一阵寒意袭来。
这是怎么了?平常他就算说错话自家主子也不会是这样的态度啊!
可惜,夜影的疑问注定没有人来为他解答。因为下一刻,贺兰宸便有些心不在焉地挥退了众人,独留下苏子墨和上官祁。
“说不通啊。”待众人走后,苏子墨突然喃喃开口道。从贺兰宸当时受伤到将士们找到他,相距的前后时间并不长,这之间,又有韩雪儿在他身旁看着,如果真是莫倾卿为他处理的伤口,单单那么多处,又是如此繁复的医治手法,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完成,时间上的冲突,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上官祁却是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这也正是他所不解的。
“墨先生,你可还记得当初阿宸遇袭受伤那次?”上官祁突然想起之前的疑惑,开口问道。
“怎么?”苏子墨不解。
“我后来曾听我家老爷子和母妃悄悄提起过,说当时阿宸硬撑到援兵赶到后便因伤势过重而昏迷。可奇怪的是,明明受了重伤且不曾让人医治,待墨先生你赶到靖轩王府准备为他医治时,却发现他身上的伤口已尽数被处理好了,伤势极为严重的几处更是被用一种奇怪的针法缝合了,甚至已经有了结痂的征兆。更奇的是,那种针法,与阿宸此次受伤后伤处所处理的,一模一样。”上官祁刻意压低了声音,如同在讲什么离奇诡异的事件般。
贺兰宸与苏子墨皆是一愣,面有诧异,似乎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事情。
“怎么,难道你们一点印象都没有?”上官祁的吃惊不比他们来得小,“当时由于阿宸尚在昏迷中,墨先生也无从细问,只能将疑虑尽数压在心中,而王府影卫皆以为这是墨先生的手笔,对你更是佩服得不行。墨先生那时也不知如何解释,且说了他们也不见得相信,只会当是你谦虚,只能硬着头皮认了。”
“直到后来阿宸醒了,墨先生你才有机会问清楚缘由。只不过,这最重要的一部分,因为当时急着出门,我并没有听到。事后又无人再提起,也就忘了现如今一想,却是疑云重重。墨先生,你可还记得是怎么一回事?”
苏子墨此刻,却已经是惊诧得说不出话来。他的记忆力向来极好,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然而,为何上官祁所说的这件事情,他竟然是一点印象也无?
可是,眼下这种时候,上官祁是不可能编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糊弄人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者,如果上官祁所说不假,那依着时间来看,他所说的情况却又是不可能的。从始至终贺兰宸都不曾离开过他遇袭时所在的地方,更不可能有停歇的时候,如何处理伤口?难道真有人能够掌控天地,将时间暂停?到底是谁,在根本不可能的时间内以何种方法为他处理了伤势而又不被人所发现?并且能让有些伤处出现愈合之状?
这一切,实在太过诡谲太过天方夜谭了。
“这事,只怕要去问问雍诚王爷了,我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苏子墨仔仔细细在脑中搜罗了一番,依然没有半分线索,只能无奈道。
“真是奇了怪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墨先生你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难不成是我记错了?”上官祁不由得有些怀疑,抬眼朝贺兰宸看了过去,“事情还是你向墨先生说明的,总不至于连你也不记得吧?”
这一瞧,正好跟贺兰宸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上官祁先是一愣,随即便看出了异样来。贺兰宸虽然在看他,但眼睛却没有动,如同失去了焦距般,目光仿佛穿透他的身体,投在某个不知道的地方。
上官祁不由得暗暗纳罕,这可是素来威严一丝不苟的贺兰宸啊,竟然也会有闪神的时候,还是在这种讨论重要事宜的时刻?
殊不知,贺兰宸此刻的心神,因为受莫倾卿的影响,又回到了昨夜那个简单却奇怪的梦境中。
梦里,贺兰宸看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而又奇怪的地方,穿着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和款式的怪异衣服,许是受了重伤,身上还缠着纱布,躺在一张柔软,却叫不上名的长条椅上。
有人在他身畔,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用温热的软布为他轻轻擦拭着身体,然后动作轻柔地将纱布拆开,小心翼翼地帮他身上的伤处换药。那声音轻灵悦耳,虽是在抱怨,却没有任何的怨气,反倒让人听了不觉心安。
包扎好后,那人绝对是故意的,在他袒露的胸上小小地耍了把流氓。
贺兰宸素来不喜女子接近,这般明目张胆的碰触,更是想都不要想,只怕对方还没近到跟前,手便已经不了。
可奇怪的是,梦中那人的触碰,贺兰宸竟然一点都不排斥,似乎对她的这些小动作,已经习以为常。
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个古怪而又新奇的体验。
贺兰宸很是好奇,梦中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让他如此纵容。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却在最后一刻,从梦中醒来。
这般简单而又奇怪的一个梦,一开始,贺兰宸除了微微有些不解外,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梦,且是一个毫无疑义,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怪异愚蠢的一个梦。
只不过,贺兰宸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梦竟然会如同阴魂不散般重复出现。
而且,每重复一次,梦境就会变得比上一次清晰,完整,场景的切换也越来越多。虽然仍是在那个陌生而又奇怪的地方,但每梦到一次,他便会不觉多出一分熟悉之感来。
而昨晚,已经是他第三次梦见那个地方,梦到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了,只不过场景却是不同。
这一次,他与那女子各执一端,凝神对弈,两人倒是旗鼓相当,连他都有些诧异于对方的棋艺和聪慧。
两人一边在棋盘上你来我往,一边低声交谈着什么,倒是极为融洽。只是,贺兰宸依然没能看到她的连,却依稀记得,那声音有几分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