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诏当日,白水城内一片哗然,各种议论流言纷然而至。一说那微生小姐果然被老天所怜悯,再被前一个负心郎抛弃之后,却又赐给她帝眷,现在成了身份尊贵的贵妃,只怕也是因果报应吧。
另一说却是,其实那微生小姐早有预谋要嫁入皇家,但因为婚约阻碍,所以才设计被抛弃这一出戏,然后顺利解除了婚约,再通过微生大人在圣上面前的进谏,成功获得进入后宫成为贵妃的机会。
一时间,民间已是议论纷纷,各种褒贬不一的说法起此彼伏,白水城已是既新皇继位之后,很久没有如此喧闹纷杂了。
珞葵从屋子里走向小院中,她看着头顶那被分割成块的天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多久就要失去那唯一的自由了。到那个时候,她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站在华丽宫殿屋檐之下,孤独地看着头顶那片不再属于她的天空呢?
珞葵一想到这里,原本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难忍的疼痛起来。她交握的双手不禁用力收紧,指甲嵌进掌心中的痛感,似乎让心里的难受缓轻了一些。
仿佛决定了什么,她转身回到屋里,在梳妆台上的妆奁中拿出一样东西,便匆匆独自一人离了府。
待赶到樱山的时候,刚巧过了午时,正午的烈日不再,在樱山浓密的树丛掩映之下,倒是清凉了不少。虽说春日般绚烂的樱花早已凋谢,但在其他不知名的野花的簇拥之中,樱山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了。
不过,纵是夏花有心讨人喜,但赏花的人却无意与乐,她只不过是想去寻得那日的落英缤纷,层峦叠嶂的红,以及那绽怒了天地的十里樱花。只可惜,落花流水共添悲,眼前所见早已变了模样,现在一想这一切竟如沧海桑田的变故,无法复原。
珞葵站在那日约定的树下,根落纵横的树干攀援而上,倒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静静地在此处千年不变地生长着,或许可以成了这世间唯一不变的永恒。她瞧着这凋了花朵,换上翠绿椭圆的小叶子,一丛一丛的叶子间夹杂着黑色的小果,一番长势极好的样子。
珞葵边瞧边伸出手去扶着那微凉硌手的树干,指尖轻触粗糙的树皮,再整个掌心贴上去,感受到肌肤下的凹凸不平,有些不舒服,却异常真实确切的感受。
“到府上找不到你,我就猜到你会到这来。”
身后响起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
珞葵身体不由地微微震了一下,然后沉默地收回了手,另一只手中攥着的那件东西握得更紧了。
“我不过是随便出来散散心,以后只怕是少有机会了。”珞葵转过身看着他,眼神平静淡漠,仿若一谭死水波澜不起。
阳景看到她似乎又瘦了一些,眼神有些微动,忍不住伸出手扶向她的脸:“总是喜欢逞强,装作这样子又是要给谁看的?”
珞葵后退了一步,撇过脸躲过他的手,眼睛看向一边淡淡地说:“我习惯如此了。”
看到自己的手落了空,阳景在心中难得地苦笑了一声,原来已经被讨厌到这种地步了吗?
“圣诏的事,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珞葵。”阳景放下手,仍是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