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寻常女人面对一晚缠绵次日枕空的情景,也会感到心凉凄苦。
早饭后,她又是站在窗边看杜鹃,突然发觉这成了她无意识的习惯。揪下一片叶子,她又想到了这盆杜鹃的来历,心头闪过些微烦躁。
“将这杜鹃搬到院子里去。”她对丫鬟吩咐。
菌“是。”丫鬟抱着花盆摆在院子墙角。
百无聊赖,她正准备出去走走,却见院门外来了人,又是昨天宫里来的那个小公公。
她禁不住猜测,难道又是为小皇帝的事来?
硼“奴才给庶妃请安。”小公公磕头跪拜,说道:“太傅希望庶妃进宫一趟,皇上的情况不太好。”
“昨天不是已经吃药了吗?烧退了,病应该好转了才对。”她不解。
“庶妃所言不错,皇上的确吃了药,眼看着就好转了。然而到了晚上,皇上又不肯吃药了,也不肯用膳,任凭太傅怎样劝说都没用。昨天夜里皇上开始做噩梦,时睡时醒,身上又开始发烫了。”
“还真是不省事。”冷熙忍不住也叹息。
“还请庶妃入宫。”小公公很着急。
“走吧。”她无奈的笑。
再次来到御风殿,帷幔外仍是焦急的御医,垂头侍立的宫女,床前仍是着急又无奈的文戬。所有一切都与昨日相似,只除了一样,没有听见小皇帝的咆哮。
“太傅,庶妃来了。”
文戬望向她,脸色也显得几分疲惫:“庶妃,皇上……”
她朝床上看去,只见小皇帝一脸痛苦的闭着双眼,不时的摆动着头,似乎处于噩梦中。他的嘴唇发白,微微起皮,频繁的噏动中仿佛在念叨着什么。或许是梦中的呓语,只看得到嘴唇动,却听不到声音。
她伸手摸他的额头,居然就像昨天最初的时候,禁不住诧异:“怎么这么烫?”
文戬皱着眉,担忧说道:“本来是有好转的,但昨天夜里病情又开始反复,他不停的出冷汗,发梦,最让人担心的是药喂不进去。”
“烧的这么厉害,再持续这样脑子也烧坏了。”她见宫女都端着铜盆,将被子掀开一角看见小皇帝身上什么都没穿,就明白了。若药喂不下去,的确能做的就是物理降温了。
“昨天你用了什么办法,今天再试试吧。”文戬说着叹气。
她看看小皇帝,两三秒后说:“把铜盆留下,留下药,你们先出去。”
文戬了解她的脾气,便没有异议。
“等等。”她喊住他:“我没有把握,你让御医们再想想办法吧。”
“我知道。”
没有了外人,冷熙的脸色逐渐柔和。
她将小皇帝抱在怀里,一边继续用水擦拭他的身体,一边轻轻喊他的名字:“涵儿?”
小皇帝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嘴里发出声音,但不知说的是什么。然而对于冷熙而言,他说了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有反应。
“涵儿,乖,吃药好不好?”她柔声轻哄着,试着端着药喂他,然而喂下去的药很快就被他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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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就是让文戬最为棘手的地方。她不得不放下药碗,擦去他脖子里的药汁,再度和他说话,希望他能醒过来。
她不知道女人哄孩子应该怎样,她只是轻抚着他的脸,想缓和他心里的恐惧害怕。
两三分钟后没有起效,她停了下来,少顷才又接着说:“我还以为你很坚强,没想到一场小病就闹成这样,你若就这么死了,我白收你做徒弟了。”
停了两秒,又说:“你一定是想你的母后了,我也常想起死去的人,但你要知道,人死魂消,想得再多也没用,你还得活着。你应该好好儿的活着,长大,体会当一个手握实权的皇帝的乐趣,这才不枉你活了一回。”
“你知道人最傻的举动是什么吗?就是自己结束自己的命。我不希望你做个愚蠢的人……”话音一停,低头发现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她,不知何时小皇帝居然醒了。
没有预料到的场景,她停了声。
小皇帝突然抱住她,将头埋在她怀里,什么话也没有。
她也微怔了两秒,表情虽有些冷,但眼神中维持着少有的温柔。端过高几上半冷的药,说:“涵儿,把药喝了。”
他抬起头,很乖顺的就着她的手将药汁一饮而尽,苦涩的抿抿嘴,又继续抱着她。他一脸安适的样子,仿佛这样很享受。
冷熙看着他的反常举动,几乎要以为他仍同昨天一样意识不清:“涵儿,躺下。”
“你要走了吗?”他委屈的问,紧紧抱着她不松手。
“不走。你躺下,会着凉。”她将他按回床上,裹好被子。
他拉着她的手,似乎突然粘起她了,又问了个问题:“昨天你唱歌了吗?”
冷熙眼色一停,说:“吃了药就睡吧,再病下去我也不管你了。”
“你也讨厌我?”将她的转移话题理解为不情不愿,他黯了眼睛,口气一冲就喊道:“你走!不要你可怜我!”说着就开始咳嗽。
看着缩成一团咳嗽个不停的人,冷熙好笑的说:“我若真的讨厌你,就不在这里了。你别闹脾气了,先把病养好再说。”
“你真的不讨厌我?”他转回头向她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