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西亚朝庭内正为昨晚乘空马到达的布鲁特使带来的消息骚动不已。
位於普罗西亚外海的岛国布鲁是东方贸易航路的门户,同时也是南北海上联络的中继站。
大陆东岸三大国中,普罗西亚拥有最强大的海军,西哈克也有一支颇具规模的舰队,斯堪地的实力虽不及两者,但许多私掠船都向该国缴税纳贡以换取靠港的权利,甚至接受任务或徵召,成为王国潜藏的海上战力。
人口不过数万也没有最终手段的岛国却位於战略要地上,能够到现在还没有亡国所依靠的就是转口贸易和外交手段。
即使是和邻国战争的状态,普罗西亚武士仍然可以用高价买到由西哈克顶尖工匠打造的精美铠甲和锋锐宝剑,贵妇们依旧选购产自斯堪地的名贵雪貂皮草,那些都是布鲁贸易商提供的货品。
不只如此,还有许多稀有金属、矿石和药品也必需透过转口贸易取得,这种情况三方皆然,因为得透过布鲁商人才能取得某些本国所缺乏的贵重物资,所以在经贸战略的考量上,东岸三个大国都必须维持这个转运地的存在。
在军事战略方面,虽然普罗西亚强大的海军可以轻易攻下这个岛国,但是维持这个据点的代价是非常大的,且南北航路受制必定会引发两国不安,海上的全面冲突将无可避免,到时带国家巨大财富的东方贸易必定会受到重创。
而西哈克和斯堪地都明白佔领布鲁等於是直接挑战普罗西亚海军,现阶段就算联合两国的海上军力胜算也十分微小,所以他们更需要这个缓冲区。
虽说三方都不希望在海上发生大战,可是小冲突却是从没间断过。
普罗西亚军舰以缉捕走私和海盗为由拦检两国船只,甚至没收货物。
西哈克和斯堪地私掠船则专抢普罗西亚商船,尤其针对东方贸易航路。
布鲁的执政官很明白自己所面临的局势,选择顺从海上力量最强大的国家,却又维持与另外两国的关系。不想正面冲突的三大国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论是商业还是外交,情报都是至为重要的,因此布鲁蓄养不少能长程飞行的优秀空马以利快速传递消息。
西哈克透过布鲁以归还所佔领的土地为条件提出停战协议,从其王都留斯坦乘空马出发的信使在西哈克外海的岛屿据点将国书递交给另一位待命的信使,接手的人将文书送回本国后再派特使前往普罗拉那,超过千哩的路途只花了三天。
外交的口头承诺毫无价值,所以特使带来蓝伯特国王的书信,上面加盖国玺可以视同有效文件。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爱德恩三世连夜召集重臣们进宫商议。
虽说不久前敌军才遭到挫败,但仍保有可观的实力,根本不必提出那种接近投降般的求和条件,因此有人怀疑其中有诈,建议先鑑定书信确认真伪。
比对之后果然有不寻常之处,“国玺印记为真,但书信和签名虽然模仿的很像,可是都非蓝伯特亲笔。”掌理文书的大臣辨识后做出结论。
和谈是一国大事,这种文件照理应该亲自书写以示慎重,最起码也得加上亲笔签名。
会出现这种情况有两个可能,一是这封信并非出自国王本人意愿,一是他已经无法写字了。
掌理情报的大臣此时提供更多资料,“根据派在留斯坦的间谍回报,蓝伯特自从战争爆发以来几乎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过,也很少召重臣进宫议事,政务几乎都是身边的亲信大臣在处理。但是人事职务却没出现什么重大变化,而御医几乎一直留在宫中没有回家。”
听到这些说明,娴熟政治的众人也不需要他说出结论了。国王一直不露面而人事又没有调整,就表示这不是政变,御医的动向则说明君主的健康出现问题。
既然如此,就可以知道蓝伯特已经病重到无法亲笔签名,只能授意臣子拟写文书。应该就是自知命不长久,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刻要求停战,好专心处理继承问题。
虽然才取得一场胜利,可是还不足以重创敌军,西哈克兵又擅长防守据点,即使有优秀的指挥官和邻国的援兵助战,想用武力收回失土也必须付出重大代价。现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在谈判桌上收回领地,晓得这是自己大展长才的好机会,以外务大臣为首的文官们同声倡议接受和谈。
武将们却是另一种想法,虽然也有人私底下希望议和,但首脑人物都是主战,认为只有给予敌国短期内无法复原的重创才有可能维持边境的长久和平。
蓝伯特的病危在他们眼中是个良机,国王猝然驾崩必会引起西哈克内部混乱不安,势必要撤兵。到时趁势追击敌军,让帕威鲁轻骑兵截阻、分割对手,己方再逐一消灭陷入混乱的西哈克军。
只要能彻底摧毁留在南方平原的十万大军,二十年内他们都将没有能力对外发动战争。
双方的意见一时僵持不下,但财政大臣的意见打破这个局势,“想歼灭西哈克的兵力,需要借助帕威鲁人的力量,为了请他们牵制敌军,我国已经付出不小的代价,如果再让对方建立这个大功,陛下认为该如何酬谢呢?”
这番话让爱德恩皱起眉头,看到同僚漂亮地突破局面,外务大臣也趁胜追击。
“一但消灭西哈克军力,帕威鲁人必定会要求其割让西北矿区,之后大批精良的盔甲和武器装备将会让他们的军队更加壮大。现在是我国每年提供经济援助给帕威鲁,但十年后说不定是他们向普罗西亚索讨保护费。”这段话让国王的脸色变得更难看。
“而且我最近得到消息,奥克斯将军日前才和米西鲁元帅发生严重争执,拒绝配合出兵的要求,侯爵为此事甚至恶毒地诅咒将军,这样子两军真的能好好合作吗?”
“陛下,请容微臣解释,这必定有误会,就我所知两人是旧识,只是用兵风格有极大差异,米西鲁擅长寻找对方的弱点伺机给予致命打击。奥克斯则偏好将敌人引进陷阱再歼灭。”格兰特将军急忙起身辩护。
“够了!不用再解释。”爱德恩的反应极为不悦。
格兰特没料到自己急切之下开口,听在国君耳中反而坐实两位指挥官不能配合的传言。
那件事确实有所误解,只是和他所想的有些差距。
西线的帕威鲁军一直监视着对面的敌军动向,突然发现雷欧不再出现在士兵面前。透过收买的间谍得知亲王正卧病休养,但想从医生处得到情报时,却意外发现根本没有人被召去为统帅诊治。
对照几日前空马和飞龙的异常起降,米西鲁得出一个结论-雷欧因为某种原因被急召回国,而且目前西哈克的士兵和中下级军官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对他是个绝佳的机会,只要此时进攻,在战场上散布敌军统帅已经被刺杀身亡的谣言,除非雷欧及时现身辟谣,不安的情绪迟早会瓦解掉敌军士气,这一战将可轻易获胜。
只是考虑到自己的部队以轻装为主,用於攻坚会遭到很大的损伤,而且得保存实力用於之后的扩张战果,必须让普罗西亚军立刻出兵配合进攻西线。所以他即时飞往普罗西亚南方战区的大本营商讨此事。
在两人会谈结束后,米西鲁元帅走出时,有人听见奥克斯将军大声说“虽然相信你的判断,但我手上真的没有赌本可以跟着下注。”
“这个吊死的,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这句小声嘀咕也落在旁人耳中,只是听者并不知道那不是在诅咒将军。
因为曾有文书官在写公文时弄错字母大小写而造成一桩乌龙事件,幸亏接到文件的人谨慎地再查证确认才没出大纰漏,但从此以后奥克斯将军的姓氏就成为一种忌讳,在各式文书中都刻意省略,因此只有少数人知道南方军团长的全名。
所以传出去就成了两人起争执,奥克斯将军拒绝出兵的要求,米西鲁元帅恶毒地诅咒对方的事件。
“陛下,虽然蓝伯特病危一时会影响敌军,但要用武力收复失土仍须付出重大代价,何况西哈克兵以擅守而闻名,优秀的将帅也仍然健在。万一久攻不下,等新王登基局势稳定下来后,那时就算要谈判,对方也不会提出如此有利我国的条件。”
“未必如此,蓝伯特若去世,西哈克的局势要稳定下来没那么容易,反倒是两名王子可能因继承问题引发争执,只要煽动其发生内乱,他们将会元气大伤,几十年内都无法对我国造成威胁。”科孟多元帅提出不同看法。
“到时候滞留我国境内的十几万军队要怎么处理?他们必定会大肆破坏掳掠后才回去。要是因为内乱回不去就更不得了,十几万武装精良的盗匪在我国境内流窜,元帅需要多久来平定这场混乱?南部人民要等多久才能恢复原有的生活?”
外务大臣咄咄逼人的问题让科孟多一时答不出话来。
“朕已经决定了,不用再争论,接受议和,派代表前往布鲁和对方谈判。就由外务大臣担任正使,财政大臣和法务大臣担任副使。”
国王退朝后众文官彼此额手称庆,武官们则表情沉重的低头不语,终结这场战争的主导权落到别人手上对诸将而言是个屈辱。
这样的谈判照理代表中应该选一名熟悉军务的官员,可是爱德恩却全指派文臣,这表示他对武将们缺乏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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