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西亚自六十年前夺得北方领土后,就开始在两省各处交通要地上修筑要塞、堡垒以加强防卫,而这十几处据点则连成一条被称为“雪线”的防线。
经过长途行军的天狼骑士团和另外四个联队正驻扎在“雪线”上最大要塞杰德尼亚南侧,虽然仅是初冬,但因为今年气候特别寒冷,以致于这附近已经是遍地积雪。
若让新编师团的八千多人在短时间内全挤进要塞,将会造成不小的混乱,因此诺修先带着几名高级干部和一个中队的护卫兵去见北方战区的最高指挥官卡罗斯将军。除了递交到任文书和军方的公文外,还得为新编师团的进驻做好各种准备。
虽然已经到达目的地,但团员们并没有因此闲下来,每个人都有工作要做。
许多团员正忙着编制靴套,这种以麦杆编成的装备除了保暖、防滑以外,还有踩在松软的新雪上也不容易陷住脚的效果,对雪地行动非常有帮助。
工匠们忙着为车子加装防滑的链条或绳索,骑兵队也在为马匹准备防寒草衣及蹄套,而个人武器也得保养上油以防表面结霜,加上原有的卫哨和各种勤务,所以每个人都有事情要忙。
正当众人忙得不可开交时,要塞方面也派出运输车队送来一批补给,其中大部份是燃料,因为北方两省盛产煤矿,所以每个据点都储有大批燃煤可使用。这种寒冷的天候下在野地扎营,确保取暖燃料供应无虞是十分重要的。
但是最后几辆车上载的东西却更让团员们兴奋,那是卡罗斯将军以慰勉士官兵们长途跋涉的辛苦为由而送来的酒,几十大桶的份量足够让每个人都喝上几杯。
代理诺修职务的副师团长晓得众人迫不及待的心情,立刻下令将东西分配下去,除了卫哨以外的人都放下手边工作,边围着燃烧的煤堆烤火取暖,边享受这来自上级的馈赠。当酒液滑过喉咙带来烧灼的感觉时,许多团员都大呼过瘾。
由于天候的影响,北方民众无不嗜酒,他们以玉米、裸麦等谷类蒸馏酿造出清澈透明的酒液。虽然不像南方用水果酿造的佳酿芬芳甘美,但是口感辛辣、劲道十足,因此也有不少酒徒钟情,当地人更是自豪地说这才是男人喝的东西。
卡罗斯另为有骑士资格的军官们准备一批上等酒,因此留守的干部都聚在一起享用温暖的火堆和甘醇佳酿。
喝得微醺的卡修姆有点摇晃的起身看着要塞说:“到底还要多久我们才能进驻据点?想到经过这么多天行军的大家还得在这吹冷风,里面的人却一直待在温暖的地方,实在叫人不愉快。”
“不要有这种想法。”修可拉开口劝道:“俗话说‘不要埋怨没有鞋,因为这世上还有人没有脚。’,现在我们能在这喝酒、烤火,可是还有人站在寒风里担任警戒工作,相较之下我们已经过得很舒适。要多为比我们辛苦的人着想,别去计较别人过得更轻松。”
晓得对方说的有理,卡修姆也不再抱怨,但几名熟悉北方环境的干部却兴起捉弄他的念头。
“是啊!现在只是霜月,抱怨天气冷还太早,等到雪月和冰月还会更冷呢!”
“北方最冷的时候,有时候甚至有人因为指头结冻没发觉,结果在脱鞋时把脚指给拔断了。”
“那还不算什么!还有人甚至因为没戴皮帽和防寒口罩出门,鼻子和耳朵都因此冻得掉下来,整张脸都变的平坦了。”
这些话让畏冷的卡修姆原本泛红的脸颊开始发青。
“我看团里南方出身的人比较不耐寒,到时候连上厕所都得小心,要是那东西结冻而掉下来那就惨了。”
听几个人越说越不象样,年老的副团长终于发声制止他们,“够了,别再胡说八道。”
看着恶作剧的那些人一起吐吐舌头、做鬼脸表示是开玩笑,修可拉才转头说:“刚才说那种情形是最北方的极寒之地才有可能发生的事,这里就算是最冷的时候,除非是在雪地里遇难,否则是不会发生那种情形的。”
他顿了一下才又说:“不过今年确实特别冷,如果没有保暖好的话很容易冻伤,尤其要注意手、脚、嘴唇这些容易疏忽的地方,否则很容易冻裂或长冻疮,到时候就很麻烦了。”
这时包括那几个开玩笑的人在内,在场所有熟悉北方环境的干部都点头表示赞同。
诺修从要塞中回来后立刻召集所有中队长以上的干部,大家眼前最关心的就是驻地安排事宜,但是他第一句话就让众人感到惊讶。
“卡罗斯将军要我们明早出发前往接管第三师团的防区,而第三师团则调到这里充作机动兵力,所以我们不进驻杰德尼亚要塞。”
“团长,这是怎么回事?倒底是什么原因让将军做出这种决定?”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发出相似的疑问。
原本北方四个师团各有自己的防区,新编师团是军方派来充当预备兵力,照理来说若非用以补强各据点的防卫,就是编成机动兵力随时驰援。
现在竟让刚到的部队去接管防务,还将原本的驻军充做机动兵力,这样一往一返显然增加不少麻烦,军团长必定有某种理由才会有如此不符常情的决定。
明白大家疑惑的诺修开始解释原因,过去敌人曾两度出兵想夺回艾特森、贝尔根两省的土地,但是两次都被阻挡在“雪线”之外,经济并不丰裕的斯堪地无法承受长期战争,最后只能议和退兵。有鉴于以往的经验和南方战局不利,卡罗斯判断这时候应确保不出错为宜,所以决定采取坚守“雪线”的保守战略。
第三师团长路维尔却在当时的会议上提出不同的主张,认为就是因为过去被动消极的作法才会造成北方边境的纷争不断。
艰苦环境的磨练使斯堪地战士骁勇善战,战斗力远胜普罗西亚士兵,在小规模战斗中即使对手人数较多也往往是由他们获胜,因此常夸耀说,“一个斯堪地汉胜过三个普罗西亚佬。”
但由于斯堪地除了国王直辖的几个骑士团以外并没有正规军,对外用兵都是各地贵族私兵所组成的联军,这些队伍人数通常在几十到两、三百之间,往往又只听自己主人的命令,于是在大规模战役中常常因为各自为政,而被敌军集结局部优势兵力逐一击破,所以也常被对手嘲笑说,“一千名普罗西亚兵抵得上三千名斯堪地兵。”
路维尔认为不应该分散兵力形成对峙,只有设法使双方集结起来进行决定性的会战,让斯堪地人受到十几年内都无法复原的重创,才能真正解决北方的领土问题,因此他提出一个弃守靠近艾特森矿区的几处据点以引诱敌军进占矿区的战略。
两省的煤矿质量优良且占普罗西亚全国总产量的八成,不但供应北部平原燃料所需,也支撑着全国锻冶业,而艾特森矿区就占将近五成。
斯堪地同样需要这些煤藏,如果能夺取这个最重要的矿区,这场战争的目标就等于已经完成一半,所以必定会趁机攻占该地区。之后把重兵部署在附近摆出准备反攻的态势,敌人就会将兵力集中应战,那时再夺回先前弃守的据点,就可以截断其补给线。
配合焦土策略让敌人无法就地取得补给,并事先在弃守据点安排好暗藏的防御漏洞,这个作战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
等发现被困住以后斯堪地联合军就会慌乱地各自突围,那时正是一举歼灭他们的大好机会,只要打胜这一战就可以确保边境几十年的和平。
但是这个提案立刻就被军团长否决,卡罗斯当面痛责他轻率狂妄,指出这个计划将影响艾特森省数万平民的生计。更何况军团士兵多半出身于北方各省,这些人是为保护家人生命财产才来从军的,若让敌军越过‘雪线’立刻就会动摇军心而出现大批士兵逃亡返家的现象。
万一出现最坏的情况,敌军变成几十、几百股流窜于‘雪线’以南的掠夺队伍,那时就算有十万大军也难以善后。
对方此时也不甘示弱地反驳说胜利才是战争的最优先事项,打仗本来就会有许多牺牲,士兵只要用严刑峻罚来约束就不敢轻易逃亡,若没有胆量冒险怎能获得胜利。
当时场面闹得很僵,双方争辩的结果让不但军团长相当生气,就连路维尔也是愤愤不平,参谋们和另外三位师团长都一起出面缓颊才没让事情继续恶化。
路维尔是军方传统派首脑科孟多元帅的外甥,在王都军校求学时也是名列前茅的高材生,一路顺遂地升迁至师团长,很少有人会这样当面斥责羞辱他。
据说在返回自己驻地时,送行的军官还听见路维尔喃喃自语地说:“等着看吧!我会证明他只是个没胆量的懦夫罢了。”而在那四天之后,第三师团防区内的贝尔根要塞外就爆发北方战线开战以后的第一场大规模战役。
因为强攻要塞、堡垒这种坚固军事据点对己军不利,所以斯堪地军经常会派出队伍在各据点外挑衅敌军出来进行野战,如果对方沉不住气出击,就将对手引到远离要塞处联合预先埋伏好的友军消灭追兵。
贝尔根的要塞规模虽远不如杰德尼亚,却也驻有四千名正规军和两千五百名民兵,只有三百人左右的队伍却来求战,脑子没坏掉的人都会晓得这是个诱饵,师团的幕僚们也都认为不需理会这种挑拨,只要持续监视他们的动静即可。
但师团长却独排众议,认为若能消灭这样一支敌军部队将会对士气产生极大的鼓舞,而且普罗西亚军缺乏足够多的对敌情报,只要俘掳到斯堪地军官问出口供将会对战局有所助益。
如同钓鱼一般,有些聪明的鱼会小心地吃掉虫饵而不上钩,路维尔有自信能吃掉这个诱饵而不掉进敌人的陷阱。
当敌人还在要塞前面耀武扬威时,他已经先派出四个轻装步兵大队从后方沿着地形棱线分别从两侧绕到敌人后方断绝退路,估算时间差不多后才派出另外两个轻步兵大队正面出击。
这附近的地形他们的军士官都十分清楚,前方除距要塞两哩远的缓坡有点起伏外都是相当平坦的地形,并没有适合隐藏大批埋伏的地方。
敌人若把伏兵安排在缓坡后,只要追击的部队登上坡顶就能看得一清二楚,那时也还来得及退回据点,要塞方面也能立刻派兵增援。
所以对方必会将接应的伏兵安排在更远处的几个树林中躲藏,若能先派人绕到缓坡后方截击,就可以在对方来不及救援的情况下吃掉这支饵兵。
为了慎重起见,三只队伍都有对方两倍以上的兵力可以独力击败敌人,免得对方利用雪地行军较快的优势以时间差战法将己军队伍逐个击破。
两千对三百的三面挟击一支孤军,普罗西亚方面不论兵力还是形势都有压倒性优势,对于这场自认必胜的战役路维尔特地到要塞的城墙上观望,以等候前方传回捷报。
归返队伍比他预料的还早出现,但却是狼狈不堪的数百人越过缓坡逃回要塞,后面还有近千追兵。
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歼敌计划竟然变成这种结果,据说他先是惊讶得不知所措,随后又发怒怪罪带队的军官们无能。
敌人在进入要塞弩炮射程之前就停止追击,所以越过缓坡的兵员能平安的回到要塞,但先出发的两只队伍则全军覆没,两千人就只剩四百多人。
让要塞正规军损失将近四成的惨败不可能掩盖住,路维尔知道自己得为这次战败做一个交代,而就如他所想,卡罗斯派在第三师团的亲信很快就将消息送回本部。
军团长得知这场惨败后叫路维尔到杰德尼亚说明,而负责带队的军官也被传唤,当时两人已被路维尔以指挥失当、作战不力等罪名监禁起来准备受审。
卡罗斯问起当时的状况,两人都指责师团长明知道这是敌人的陷阱还坚持出战,又将失败过错全推到拼死力战才生还的部属身上,听到他们指控让路维尔脸色当场变得铁青。
两名大队长说自己奉命追赶敌军越过缓坡,对方确实没有埋伏在那附近,而另两只队伍也按预定出现在敌人逃窜的方向。但在完成包围准备攻击时,突然有大量敌兵出现在友军的后方及两侧,他们的两侧也出现敌军发动攻击,原本对内的攻击阵形还来不及变换,就受到来自后方两侧的攻击而崩溃。
估计这一役敌人至少出动五千人,两只友军陷入包围根本脱不了身,只有他们能在两侧敌军合围前先冲出来。
听完双方的说词后卡罗斯陷入长考,虽然想狠狠地修理目中无人的轻狂小子,但是考量到其家世背景和现在的战况,且不说这个消息传会王都会影响民心士气,军方两派势力也会有一番新的明争暗斗。
正因为不想卷入派系间的斗争,自己和双方都保持联系却不向任何一方靠拢,若在这种敏感时刻拿这种事砸传统派首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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