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里恩静静地坐在马背上凝视着前方宽阔碧绿的平原,一条浅浅细密的地平线勾画出山谷和大地的轮廓,左右两旁深低不一的山谷在昨日的雨水的洗礼下显出格外分明的色彩,时而有成群的云朵漂浮而过,在地上投下大块大块的灰影。
经过一晚上的暴雨之后,山谷的空气格外清爽芬芳,在平时这个时候,女人们都会带着自家的孩子们纷纷拿出被打湿的衣服和布料,挂在房屋之外的空地上晾干;男人们分配着日常工作,而自己则是和兄弟们在地上摔交比武,喝彩和咒骂夹着恼怒的低吼和豪爽的笑声,在平静的山谷之中不断回荡。
但今天谁都没有心思去想平时的日子。
他们想着生存和死亡。他看着和自己一样穿戴整齐的兄弟们想到。
雅鹿山谷的勇士们和北陆上的战士们不同,天生的勇猛和魁梧的身材让他们不用甚至不屑穿厚重的铜铁盔甲。说不定这是一个骄傲但是愚蠢的传统,乔里恩看着身后哪些年少的孩子们在心里暗暗想到。皮革的护肩和护手,胸膛上轻薄的银铁护甲,这么简单的战衣,它们能保护我们面对锋利的长矛和剑刃吗?
最坚固的防守铁衣是穿在马上,他们的坐骑带着更好更坚固的繁复头盔和保护背脊的马鞍,蹄子上也穿戴着铜质的护腿。他们需要这些被视为最完美的动物们承载他们冲锋杀敌,只要速度和力量足够凶猛,用勇士们有力的长臂和敏捷的身手,足够击溃任何军队的前锋。
但前锋步兵之后,还有中锋、左右两翼、骑兵、远击的弓箭手、以及后方的重锁兵马。亚达噶王城这次重磅出击,三千人马浩浩荡荡地从南方迅速而来,直逼村庄门前。他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召集了何处村庄所有能作战的人,大部分的女人也同样披上战衣持剑作战,但到最后也就只有寥寥七百二十三个人。
能作战的合格的勇士只有四百余人,其余的都是农夫、渔夫、马夫、老人、少年、女人、和孩子。
他们连着几天几夜做着准备,削好了锋利的树干摆在村庄外围起了尖刺的木墙、进入山谷的入口用巨大的岩石和土壤堵起,在围绕神骏群所在的峡谷的栏杆下挖了极深宽厚的地沟,下面放满了荆刺。
所有人在平原外形成了u型的阵列,他和众兄弟们在最外面,身后是年轻或成年的男子们,女人们则在最后手持弓箭,少数的投石器由年少的孩子们坚实操作,并且搭起了五个高岗,由箭法标准的勇士们持着十字弓在上面守住。
他们全都在平原上静静等候。
“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再次上战场的时候。”在乔里恩正在默默盘算着战策的时候,在他旁边的人忽然说道。
开口者有满头的银发和一把全白的大胡子,深邃的眼睛和鹰钩般的长鼻子,有一道浅细刀痕在他弯曲的鼻梁上轻轻划过,五官和丹安有七分相似,却多了粗豪彪悍的模样。他的声音洪亮有力,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不觉转头看过来。
“丹昂恩觉得……他有可能回来吗?”乔里恩不觉看向舅父,丹安的父亲,轻声问道:“艾突利斯,他是否逃得出月桂王宫?”他以尊称呼唤着表兄。在古语中,他们一组被称为“艾库西安恩”,是“亚普苏的驯马仆人们”之意,而带领他们的丹安则是被称为“艾突利斯”是“执鞭人”的意思,而能被称为勇士们的战士,便是“艾库西丁利”——驯马的守护者。
“不管他是生是死,他都在守护我们天生的使命上作出了最大的努力。”丹昂恩缓缓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的波澜,但众人都听得出他的坚定和决心:“如果他做到了亚普苏神给我们的任务,那么他就是雅鹿山谷的好子孙。接下来的,就看我们了。”
“我只是在想……没有及时移送神骏群去别处,我们是否做错了?”乔里恩有点迷茫,他在回到家乡的时候就把亚普苏之鞭交给了舅父,但他们并没有使唤神骏群的权利,甚至不能进入山谷,那只是丹安可以做到的事情。
但丹昂恩只是摇了摇头:“贸然进入哪里的话,我们很多人都可能死在马蹄之下了,如果在开战前就损失了可以作战的兄弟们,到时候由谁来防这条最后的捍卫之线?”他望向了身后的家人,同样满头银发的妻子和身体赢弱的女儿都参与了作战的前线,和他们同生共死,他们只能迎敌上前。“诸神有他们的旨意,孩子,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内分的事情。”
乔里恩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真年轻,丹昂恩在心里微微叹息,有一双还没看尽这个世界的眼睛,有时候重要的使命往往伴随着残忍的命运,他曾经祈祷亚普苏在梦里给他指示,但昨夜他只看到了一片黑暗。诸神都沉默着,祂们给了他的族人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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