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延天配了药方给素雪,并将素雪送到客栈静养时,我依然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陷害佟府的,是朱询。
而假以其手的其中一人,就是素雪。
眼前素雪悲伤哭泣的脸孔浮现在我脑海里:“我恨她们。凭什么,凭什么我在佟府劳累了十余年,尽心尽力,却只能是个通房丫头,连纤云这个姨娘也比不上……为什么要对我肚子里的孩子暗下毒手……我什么都没有了……燕奶奶,你以为纤云是个纯良的女人吗?以前也许是……人是会变的,会有无穷的贪欲的……荣爷身边的女人,哪个敢说自己是纯良的……”
素雪这样一个伶俐善良的女子,却被逼得背叛了自己的主家。这古代一妻多妾的制度,是男人期望中的齐人之福,可对女人来说,却是一把刀,一种痛苦和折磨。围绕着那一个男人的争斗,从来都存在。
她说我是幸运的,我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她说我不惜福。
她说宁爷对我很好,可我不会珍惜他。
她说宁大奶奶其实才是真真善良的人,我不该容不下她。
她发泄一般地哭着,絮絮地说着,说自己,也说别人……
也许陷害佟府这件事,受害的不仅是佟府,她这一个下手之人,也是受害者。
她恐惧、愧疚、压抑,却又不甘、拼命为自己辩护,各种感情在她心里的纠葛,早让她痛苦不堪。
我并不赞成她陷害佟府的行为,可是,我同情她。
秋延天默默地在旁边看着她痛哭、絮叨,看着我扶着她哭成一团,阳光在他身后投下一个沉重的影子。
我不知道素雪说的对不对。
但有一句话,她是说得对,是的,人是有贪欲的。
记得朱询和佟远宁都说过,他们情胜兄弟。虽然他们后来亦生了罅隙,但曾经情胜兄弟的两个人,就这样相互陷害,甚至置之死地而后快吗?
我不禁觉得从心底透出森森的冷意。曾经的情胜兄弟亦如此的薄凉。在利益的面前,没有永远的兄弟,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我看着旁边一脸平静的秋延天,他听到这一切的时候,连一点讶异都没有,问道:“你早知道是朱询对不对?”
秋延天深深看了我一眼:“佟远宁知道朱询太多事情。朱询既起反心,又不能为自己所有,必除之而后快。”他停了一会道:“佟远宁对皇上是忠心的,可惜,凭朱询与佟远宁以前的关系,加上朱询的挑拨之计,那皇上早已风声鹤影,是不会信他的。”
我不知道该不该怪他们,甚至觉得我有没有这个资格怪他们。他们这般做,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明知道权力是柄双刃剑,能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利益,也可能给自己带来莫大的伤害,但众人还是倾之若鹜。
这世上,能说自己真正轻视权力利益的,又有几个?
或许正是这人类无穷的贪欲,才促使了人类社会的发展。
我默默地走着,撞在一个人身上,她猛地一巴掌甩了过来,我看着她那纤纤玉掌停在我脸前,却没有扇下来。
秋延天抓住了她的手,优雅地向她笑说了句什么。
这美丽的容貌有时候也是种力量,一种温柔的力量,令怒气化为绕指柔的力量,比如现在,秋延天的笑容如流水一般抚去了那艳装姑娘的怒气。
秋延天为了赔罪,请那姑娘到就近的酒楼吃杯酒赔罪时,那姑娘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那姑娘随从要跟着进雅间,却被那姑娘制止住。那些随从并不敢有异议,却明显地表现出了担忧。
我脚步飘忽地随着他们去了酒楼,只听得他们在旁边笑语晏晏的。一杯烈酒喝下去,整个胃都好像烧了起来一样。却喝得太急,我皱着眉,苦着脸忍受着嘴里火辣辣的涩味,呛得咳嗽起来。秋延天顺手轻拍着我的背部帮我顺气。
那姑娘看了我一眼,微微皱眉问了秋延天一句什么,秋延天答了一句,那姑娘又眉开眼笑起来,是个爽快的姑娘,表情都摆在脸上。有人给我酒杯里加上酒,她端了起来,向我说了句什么。
我问秋延天:“她说的是什么啊?”
秋延天低声道:“我说你是我的妹妹,她向你敬酒。她叫闵夕。”
我也举起杯,向她微微一笑,喝了一杯。
看着秋延天和闵夕谈笑风生,她绯红的脸蛋和闪着喜悦光芒的眼睛,我不竟有些疑惑,秋延天竟像是在特意地亲近那女子。
他那完美的容颜,高贵闲雅的气质,优雅随意的动作,在刻意讨好某一个人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都是无法拒绝的。
比如现在。
那姑娘长得眉目俊俏。两弯如墨般月牙形的眉毛,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里面如阳光下的大草原一般清新坦荡,脸上有两团被寒风吹出的红晕,但在她脸上却只添了娇俏,皮肤是关外女人少有的白皙细嫩。笑声如清脆的马铃声,却又不似关内女子一般笑不露齿,而是毫无顾忌、毫不掩饰地笑着,露出一排编贝一般的牙齿。
而看她身上的衣饰,虽然说款式和街上的姑娘差不离,但料子是上乘的,做工精细,光看袖口上绣着的图案就挺费神了。在这女子不惯绣花的关外,就更难得了。而...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