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有两个壮丁各抓住一个十一、二岁、衣裳褴褛的小男孩骂骂咧咧地从店里出来,推在大街上。
我见那小男孩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眉头一皱,走过去抓住他的手,问道:“你怎么样了?”
小男孩抬起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却一怔,这小男孩脸虽然黑乎乎脏乎乎的,但五官却俊美,只是嘴角带着一丝血,眼里带着冷漠、绝望的光芒。
他手狠狠地一推,力气却甚大,直推得我往后跌去,好在身后有人扶住我,我才没有跌在地上。
是远宁,他扶着我,冷冷地看着那小男孩。
旁边的朱询轻笑,颇有兴趣地看着那小男孩,道:“这小子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料子。”
雅清怒道:“你是怎么回事?好心拉你,你却如此无理。”
小男孩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语不发,漠然地转过头去。
朱询对他笑道:“小兄弟可愿意让在下请你到醉仙楼雅尝?”
小男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里露出轻蔑之色,毫不犹豫地往醉仙楼走去。
醉仙楼的伙计一看到他,骂道:“小杂种……”
朱询冷冷地说:“你们这可是待客之道?”
那伙计一看,忙不迭地哈着腰,一脸谄媚:“哟,王爷和佟大人大驾光临,有请雅坐。”
朱询指着小乞丐说:“今天他是我的客人。若以后再见你们欺凌弱下,就别在都城开下去了。”
那伙计一凛,忙点头哈腰,连声答是。
到了雅间,那小男孩大刺刺地在主席位上坐了。嫣儿和雅清眉头一皱,厌恶地看着他。
朱询微微一笑,也不生气,在一侧坐下,远宁也脸色平静地入坐。
一时上了菜,我们还没动筷子,那小男孩已经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我说:“还有呢,慢点,别噎着。”
但他好像置若罔闻,仍然狼吞虎咽。一会,他冷冷地站起来,起身往外面走。经过嫣儿和雅清身边时,如未立稳一般,往她们身上跌去。
嫣儿和雅清一惊,避之不及,终是被他各用手在华衣上抓了两个乌黑的爪印。
嫣儿和雅清大怒。朱询却轻笑道:“小兄弟若有空可愿意与我等一叙?”
小男孩回头,冷冷地笑着,眼里有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冷漠,说:“贵公子,你们的慈善心肠真是让我感激,只是我是贱命一条,没有傲人的财富和权势可以依仗,虽然想报答你们的善心,却无以为报,我可以离开了吧?”话语很客气,可眼里全是轻蔑。
朱询微微笑着,说:“你定是遇到什么变故罢?可否让我们听听你的故事?”
小男孩冷笑道:“你们是富家子弟,有依仗的权势和财富,怎么会想知道我们的故事?我们不过是你们茶前饭后的消遣,一辈子的贱人。”
朱询却并不介意,神色不变,道:“若给你个展翅的机会,你可愿意跟着我?”
小男孩鄙夷地冷笑:“公子,你的仁慈我已见识,你的大恩大德我感激不尽,但我这样如泥巴一样的贱人,不敢玷污了你的地方。”说完又往门外走去。
我看着他疾恨世界和悲观绝望的样子,道:“你可愿意听一个故事?”
小男孩顿了顿脚步,冷冷地看着我。
我说:“从前,有一只小蜗牛,每天背着厚重的壳,它觉得厌烦透了,便问母亲:‘为什么我们有壳,蚯蚓没有?’母亲说:‘因为它们会钻土,大地会保护它。’小蜗又问:‘为什么蝴蝶也没有壳?’母亲说:‘因为它们有翅膀,天空会保护它。’小蜗牛哭了起来,说:‘为什么大地和天空都不保护我们?’母亲说:‘所以我们有壳,我们不靠天、不靠地,我们靠自己。’”
小男孩一开始听到又是蜗牛又是蚯蚓,眼里的轻蔑更甚,但听到最后,眼里却满是诧异和深思之色。
我说:“我们可以期待,但不能只是等待,我们可以失望,但不能绝望。小兄弟,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至少你还健康地活着,就有希望。你现在过的是整天想着怎么填饱肚子、怎么躲避混混欺负、怎么不让自己受冻的生活吧?也许你确有过人之处,但在这世俗而冷漠的尘世中,只怕会混迹泯灭于这饥寒之中。现在有一个让你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你有什么理由凭空放弃?就为了你的骄傲与嫉恨?”
小男孩微微动容,静静地看着我。
朱询和远宁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静静地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咬了咬牙,问朱询:“你给的那个机会可还有效?”
朱询笑道:“当然。”把一柄扇子递给小男孩,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拿着扇子找靖安王府的管家,自有人接待你。”
小男孩点了点头,接过扇子,又深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朱询笑道:“若这小子愿意归依,莫言那小子就不会吵着没个好徒弟了。”
嫣儿看了眼小男孩吃剩下的残羹冷炙、杯盏狼藉,皱了一皱眉,叫了伙计进来收拾了,重新摆上杯盏、美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