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月亮的夜晚,四周漆黑如墨,漫天的繁星幽冷地闪烁着,我身上的夜明珠发出淡绿的微光,照亮我身周的方寸之地,长长的蔓草在寒风中瑟瑟做响,风扬起我身上的衣裳,一阵阵寒气席卷而至。
隐隐的,是不远处那一片大湖在发出的水声。
我长叹了口气,心头的悲痛、沉郁怎么也消散不去。
没有想到,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既然会就这样轻易失败了,鹿山一战,忠义堂的弟兄没折损了大半……
死去弟兄的容颜浮现在眼前,我痛苦地紧握着拳头。
又是朱询和佟远宁的好计谋……我和他们斗了好几年,始终未占得便宜。
从几年前的江南围剿……到如今的鹿山之战……
我不由得有些困惑,是我错了吧?如今朱氏江山固若金汤,我又凭什么能恢复秋氏江山?又凭什么要让无辜的忠义堂弟兄送死?
可爹爹临终时的遗训似乎响起在耳边:“杀夺权篡位的窃国贼后代,复我秋氏江山……”
忠义堂的弟兄都是秋氏皇朝的忠良之后,打小就在一处集训,打小就接受着精忠为主、报效秋氏的思想。
他们或许死得无怨,我却无法不责怪自己,责问对错。
问语苍天无人答……
突然,我见远处隐隐的有些火光愈行愈近。
怔了怔,荒郊、寒冬……会是什么人出现?
身子一闪,躲在一从高高的蔓草后,注视着那火光。
一辆马车停在湖边,几个彪型大汉押了一个妇人走下马车,领头一名大汉拿了一个酒囊凑在妇人的嘴边,叹道:“喝吧,喝了好上路。”
我离他们很有一段距离,但凭着一身武功,加上风儿吹拂,他们的话语一字不漏地落在我的耳里。
原来是大户人家私下处死犯了错的姬妾或者仆人。
我兴致澜珊地抬头望着星空,只等他们走开之后便离去。
这些破事儿,我不想理会。
……冷冷的一声苦笑传来:“挣扎、哭喊的,你们就放过了她吗?”那妇人的声音传来,没有意想中的哭喊哀求,而是那样淡淡的平静的一声问。
我微微有些意外,转身看向那妇人,身段倒也苗条娉婷,声音清越,是个极年轻的妇人家,想不到竟也有此胆识。
可是,那身段竟似有一份眼熟。
那妇人被入口的酒呛了一阵,咳嗽声中,一个大汉寻了块大石头,利麻地拉了根绳子与那妇人绑在一起。
那妇人微微转身,仰头看向夜空,眼里映着繁星的光亮,寒光闪闪,却又带着无限留恋。
我轻叹一声,垂下了头。
“哗啦”一声巨大的水花声传来,我心一跳,抬头望去,那一片水面激起的浪花波光粼粼,飞溅而起。
那领头的大汉望着那一片水光,喃喃地说了一句:“走好罢,下辈子寻个好人家罢。”招呼众人驾上马车便离开了。
我以为我会无动于衷,但面对这样赤裸裸的死亡时,终究心里塞得难受,想起她眼里的无限留恋,若我没遇见便罢了,遇见了,或许该救她一命罢。
可,是否会惹来麻烦?
我从另一侧悄悄地潜下水里,冰寒的湖水刺骨地掩来,闭气,靠近那妇人。
她满脸痛苦地挣扎着,徒劳地乱动着双脚向上使劲,接着却似乎发现了我,绝望的眼神里充满了满满的哀求和乞怜。
那对生的渴望令强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可她终究支撑不过,眼里的意识迅速地溃散着,停止了挣扎,眼一闭迅速地往下沉去。
我不再犹豫,迅速地靠近,抽出怀里的匕首隔断那绑着大石头的绳索,带着她浮了上去。
岸上,寒风贴地席卷而过,我一边运功抵挡水湿的衣裳带来的刺骨严寒,一边迅速地割断她身上的绳索,替她按压胸腹。
她眼未睁开,皱眉剧烈地咳嗽着,呛出不少湖水,呼吸也渐渐顺畅。
我松了口气,却借着夜明珠的微光,瞥见她嘴角浮起的那一抹发自内心的愉悦浅笑。
呆了一下,望向她清丽苍白的容颜,那一抹绽放的浅笑竟让她凭添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似乎被她的微笑感染,我也不由得摇头微笑了一下,她是在庆祝自己的重生罢?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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