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约顿海姆的冬季,意味着这里会发生类似地球上南北极才会有的极夜现象。在这段时间里,近地恒星始终不会升到地平线以上,永远只有黑暗和偶尔闪烁光芒的星河,笼罩这片千里冰封的大地。
或许是连着几天睡饱了,安琪在被洛基以“只有一起睡才有被子盖”这种无厘头的理由神奇说服后,平躺在他身边忍受着隐隐的肚子疼,无论如何也闭不牢眼睛。
她透过水雾,望着辍满璀璨星辰的藏蓝色夜空,思绪开始像约顿海姆永不息止的雪花漫天飞舞。
任务面板就展开在眼前,目标显示已达成,而倒计时还剩下不到五十七天。
安琪有一种错觉,似乎那组机械的数字每跳动一下,就有一根针在自己心尖上最柔软的位置轻轻戳一下。开始并不怎么觉得疼,可戳得多了就变成一种酸酸涨涨、无法言喻的空茫。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这听起来跟“我要死了”差不多是一个意思。
可人怕死大多是因为不知道死后的世界如何,安琪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只是怕——
再也见不到洛基了。
或许是成长环境所致,年少流离和痛失亲人都使她像一颗被催熟的种子,过早地开始成长。从本质上讲,安琪并不是个软弱的人。而这种不软弱带来的,势必是某种情感上的冷漠与孤立。
在她看似宽容随和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坚果一样包着厚壳的心。
她会本能地趋利避害,有选择的结识他人,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利用别人的好感。她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本钱,故作无知和扮猪吃老虎也常常是家常便饭。
然而另一方面,安琪这个年纪又做不到全然的人情练达、宠辱不惊。
从她允诺于系统,开始这场看不到尽头的穿越旅程,她便老老实实地告诫自己,收敛起你那可能超出君子之交范畴的一切愚蠢情感——它不止会伤到别人,也会伤害你自己。
太善良友好的人安琪敬而远之,太有异性缘容易令人想入非非的,她也尽量快刀斩乱麻。除了亦师亦友的罗根,安琪没有和任何平行世界的剧情人物有超过一个月的接触。
她就这样本着完成任务就哪凉快哪待着、宅死不相往来以及眼不见心不烦的鸵鸟心态,平平安安、没有任何负罪感地度过了六个任务世界。
直到这一次,她没有选择不得不天长日久面对的,是爱钻牛角尖的阿斯加德二公主。
毫无疑问二公主不是什么好人,长相虽然诱人,但在神域乃至延伸到几个星系外的地球去,他都不像是有人缘的异性。
然而就是这个家伙,用他那吝啬的温柔敲开了安琪的心。
安琪枕在洛基结实的小臂上,这虽然算不上是个称职的枕头可总聊胜于无。
她慢慢侧过脸,借着暗淡的光线,打量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在黑暗中她渐渐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没有任何阻隔地仔细看着他。
当洛基把那双精灵狡黠的眼睛闭起来时,整个人便焕然有了种沉静、温和的气质。他那些用来保护自己的、尖锐的棱角都在魔法火焰的熔融暖光中被模糊了,只剩下尊贵的典雅和充满书卷气的忧郁。
安琪突然就难过起来。
毫无疑问,自己是喜欢这个男人的。
喜欢他的黑发,喜欢他的容颜,喜欢他祖母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喜欢他成熟性感的身体。迷恋他的笑容,迷恋他假装不屑一顾时微微抿起的唇角,甚至迷恋他时而不受控制的歇斯底里,迷恋他某些神经质的小动作和那种总是摆脱不掉的、邪恶的孩子气。
可这种迷恋与欢喜究竟是不是爱,安琪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甚至不清楚,喜欢一个人和爱上一个人,这究竟是不是一个有理性可循的阶段性问题。
如果喜欢一个人,可以仅仅用五十七天和他一起度过难忘的美妙日子。
那么爱一个人呢?
人类自作聪明地把情感归为许多种,这其中是不是只有爱情,是毫无道理可讲并且需要用一辈子来相濡以沫的?
安琪慢慢扣紧洛基搭在自己腰间的手。
她深吸口气,将这些无解的纷杂思绪都从脑海里驱赶出去。
最后挥之不去的念头只剩下一个——
如果自己有不告而别的那一天,剩下洛基一个人,要怎么面对他几近荒芜的心灵世界。
“怎么了?”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安琪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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