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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不久后房间恢复灯光之时,乌诺看到的只是余泽没有半分波动的面容。
是没听见吗?乌诺这般想着,然而下一秒余泽的声音打断了他所有的念头。
余泽说:“啊,我知道。”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乌诺本以为余泽太过执拗于仇恨,所以他才不待见神明,而现在他却有些不确定了。
“我知道,毁灭星际三万年的根源是那难平的欲/望沟壑罢了。神明们什么都没做,他们只要露出一小节橄榄枝,就能让一个宇宙的人像是嗅到宝贝般争得头破血流。他们充其量只是个催化剂,这一点我很早以前就想清楚了。”
“可我想驱逐神明、杀光神明并不是为了什么宇宙和平,我不过是迁怒,不过是……”
余泽说道此处慢慢闭上了眼,抿紧的薄唇间还露出了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不过是意气难平。”
真是个疯子!乌诺在余泽开口前就狠狠地闭上了眼,他勉力压抑住喉咙间几欲溢出的呻/吟。这家伙从一开始就疯狂至此,竟然真的只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就是这样偏激执拗的家伙,随着光阴打磨的而愈发耀眼得不可思议。乌诺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跟着这个小鬼颤抖,他甚至在想究竟要多少亿年的光阴才能造就出如此富有魅力的矛盾人格?
余泽不知道乌诺心中沸腾的情感,他平淡的话语仍在继续:
“我知道,诸神的到来会创造一个新时代。”
“可我从来都不想要什么新时代,我也不想见证所谓的进化所谓的永恒。我宁愿死守着旧时代的墓碑,因为我憧憬的只是自己当初的传奇。”
余泽接下来似乎还断断续续说了些什么,乌诺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挣扎着张开双眼,用自己那双锋锐的眸子紧紧盯着余泽,仿佛想要将人刻入骨髓一般。
这家伙真是最不可思议的存在,他从未想过真的有人能自私到这地步,甚至自私出一种桀骜的风骨。
“你应该能理解我才对,毕竟你经历过和我一样的事,你是被无数星盗信仰的男人。”
“我该称呼你为帝国的猎犬,还是暴虐的执法官,亦或是尊贵的前少将阁下?”余泽读过这个世界关于“众星之战”的历史,他猜到造就星盗狂潮之人便是乌诺。余泽也没想到原来万年之前乌诺便已疯狂至此,这还真像他干出的事。
“我不过是个潦倒的流浪者罢了,我们不一样。”乌诺对这个话题不置可否。事实上他和余泽全然不同,当年整个星际被诸神占据,乌诺压根没半点动容。死多少人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从帝国叛逃也不过是厌倦了上层那些人的弯弯道道,想着干脆一炮送他们永恒的沉眠。
“流浪者吗?我还是想称你为——众星之主。”这个称呼是众星之战后被冠到乌诺头上的,他以一介凡人之躯受到了星际之人的最高赞誉,与其说这是个称号,不如说是这个宇宙在为他们的王加冕。
“众星之主啊……”乌诺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不免笑得有些玩味。
“说起来当我回来看到这些年少轻狂肆意作乱的家伙们,我突然意识到……”
“原来老子曾经也是那么伟大的人物。”
宇宙中根本没有长夜将尽的说法,可这个瞬间余泽竟然觉得自己从那个男人的温柔瞳孔中,看到了久违的烂漫黎明。
“警告警告!二十九分五十七秒后主舰将遭遇小型陨石群!请指挥官立刻输入运行路线!”
“警告警告!二十九分四十九秒后主舰将遭遇小型陨石群!请指挥官立刻输入运行路线!”
智能的声音响彻在死寂的主舰上,在众人被惊醒前乌诺迅速打开舱门闪到了拐角处。而不久之后主舰开始沸腾起来,余泽甚至能听到一些星盗的踉跄的脚步声和止不住的叫骂声。
余泽迅速换好了星盗们临走前发放的装束——一件暗灰色的衬衫以及黑色的笔挺军裤,甚至那衬衫的纽扣上还精细雕刻着贪狼的图腾。所以说,这年头星盗们都是富得流油啊。
“01010号、01011号里的家伙速来指挥舱。”
阿诺德简单粗暴的命令霎时间传遍了主舰,而余泽也意识到,住在这两间房里的恰好是他和戴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