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里面,不仅仅有陈亮,还有张竞驰。
陈亮明显喝多了,他往我面前一站,我就闻到了浓浓的酒气,他一走过来就想抓住我的手,我急急后退了一步,以防护的姿势站好,我把头埋下去,我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你别碰我,我的手上全是血,我差点杀人了,陈亮,我差点把冯文科杀了,我差点就是个杀人犯了。我确实是一个扫把星,我的生活从头到尾就没发生过好事。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不想把你也害倒霉了。我不想我身边的人都最后都被我害倒霉了,我不该打你的电话,你走了,你走,别再理我这个倒霉蛋,走吧。”
陈亮怔了怔,他站定在那里,过了好一阵才吼了一句:“李橙!别再旧事重提!你以前没做错,现在也没错!肯定是冯文科有错在先,你才动的手!“
可惜,这样的安慰捉襟见肘。
我一下子蹲下来,抱着头嚎啕大哭。我从来没有那么绝望过。
我忘了自己的生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支离破碎,它可能是从一场无望的暗恋开始,接下来的都是接踵而来的蝴蝶效应,或者它的开头是源自17岁那一年那一场午夜惊魂,或者开始于那一晚那些鲜红夺目的血迹,也或者开始于我在那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县城撤退。
反正我已经被孤单,绝望,懊悔,愧疚,折磨得太久太久。
可是即使如此,我还是熬着向前迈进了那么多年,我以为只要咬咬牙坚持下去,我就能看到生活的万丈光芒。我以为只有不要忘记追逐,总有一天我能接触到阳光。
可是我错了。
我的生活早已经满目疮痍退到无路可退,是我一意孤行,是我盲目乐观,是我给自己太多希望的假象,到了现在才如此绝望。
我终于哭够了。冷静下来之后,哪怕我明白自己打砸冯文科不过是自卫行为,我也不想让陈亮和张竞驰被拖累,可是我最终咬咬牙,我最终将这些该死的眼泪吞咽下去,我最终强迫自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勉强笑说:“沙子太大了,迷了眼。”
陈亮一直用他醉意朦胧的眼睛盯着我。
我想了想又说:“你们走吧,已经报警了,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张竞驰眉头紧皱说:“你的生活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么?都快赶上好莱坞电影了。”
我懒得跟他说啥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张了张嘴,最终自嘲地轻笑:“对的,这样的生活太厉害了。见我活得那么精彩,张先生你是在妒忌我吗?”
没再接我的话茬,张竞驰又扫了我一眼,眼神突兀的闪躲起来,他忽然飞快地脱下他的外套递给我说:“披上。”
我还在迟疑,他已经靠过来飞快地将那件外套遮住我面前乍现的春光。
我忽然有些尴尬。
张竞驰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他很淡定地对陈亮说:“陈总,你的酒还没醒,你先到车上呆着吧。剩下的事交给我,这是最好的安排。”
陈亮似乎是思索了一下,他最终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而摇摇晃晃地往回走,回到了车上。
直到陈亮关上了门,张竞驰转而盯着我的眼睛严肃说:“牢记我的话,如果你不想在牢里面免费吃住一段时间,你最好闭嘴。别觉得你伤人了就该进去呆着,有种行为叫自卫。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处理,我会帮你处理得干干净净,你相信我交给我就好。”
我一怔,我没有想到张竞驰竟然主动帮忙我,抿着嘴沉默了一阵,我说:“谢谢。”
没想到,张竞驰的回答让我既难堪尴尬,更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