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只有夜蓝庭一个人,依旧卷缩在墙角,一声一声的问着自己,又像是在一声又一声的在责问夜淮和江丽,为什么连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可以认不出来?最后,又像是在责问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开她的玩笑。她明明那么记挂着自己的父母,如今,却是这般的惨淡结尾。
“苍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般待我?我那么努力的想要回来,那么努力的为自己留一条后路,那么努力的跟那个世界脱开关系,可是,为什么会是这般结果?”两行清泪从夜蓝庭的眼眶中流出,如同无助的落难旅人,无助的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之上。
夜越来越深,周遭越来越静。可是,楼梯口,却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孩。她脸色冷清,淡漠,没有白日所见的那般温柔似水,懂事可人。
一对眼睛,在黑夜里如同夜里的猫头鹰盯着田野中的田鼠一般犀利无比。她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嘲笑着如此落魄的夜蓝庭,一步一步的从楼梯口走了下来,而后一步一步的朝着夜蓝庭走去,蹲在夜蓝庭的身边。
夜蓝庭微微抬头,看向这个女孩,脸上的泪痕未干,那个女孩伸出手,给夜蓝庭抹了抹泪水,缓缓道,“我不知道你为何此时会在这里,可是这个世界却不在有你这人,你是多余的,你可懂?”
夜蓝庭木木的想要开口,却是一阵哽咽,泪水又开始往下掉,她想问她,为什么她会代替她?为什么她这么努力,却换来被人遗忘的结局?为什么她可以看到她,如此的看她的笑话?
那个女孩嘴角轻扬,给夜蓝庭整了整她的妆容,拨了拨夜蓝庭额头上的碎发,再次冷冰冰的说道,“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有自己的使命。而你,注定了在去年的九月份从这个世界消失,可是,你遗留下的使命还在,总得有人帮你去完成。”
那个女孩断了断,端详了一下夜蓝庭,再次缓缓开口道,“这个世界上,关于你的一切记忆,将由我来代替,我为你行你应尽的孝道,我为你行你应尽的仁义。这个世界,我就是你,而你却不是我。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不要给自己徒增伤悲。”
夜蓝庭瞪着她,“你胡说。怎么可能?他们是我的父母,要尽孝道,也应该我自己来,我不需要你这外人,来理我的事情。我的朋友,我自己去交代,无需你替我做一些什么自以为是仁义的事情。”
那个女孩也不恼,只是冷不丁的看着夜蓝庭,“你觉得比起你的消失,让他们一个个的活在痛苦里,然后一次次的在深夜里去缅怀你的过去,去忧伤你的消逝,你的心就会好受一点?你愿意他们一个个都活的不幸,只为证明自己对他们的重要性?如若你真要这般选择,好啊,我可以现在就让一切恢复原样,让他们痛苦,让他们不幸。这般,你是否就会好过一些呢?”
夜蓝庭彻底愣住了,讷讷的忘记了哭泣,“为什么不能让我回来?”
那个女孩笑道,“命自有命的定数,就算是我,也不能去改变,索性,你们这些凡人的性命都太短暂了,我倒是可以当做一场游戏来玩。”
看夜蓝庭一脸的木讷,轻轻一叹,“我再问你一遍,你真要选择让一切都恢复原样?让我消失,让你的父母和朋友活在痛苦、自责和难过中?”
夜蓝庭的心一阵揪痛,可是并没有多想什么,她知道如何选择才是最好的,苦笑一声,才道:“不用,就当我从未在这个世界里出现过,从今以后,你是夜蓝庭,只有你才是夜蓝庭。好好的帮我照顾我的爸妈,好好的帮衬我的朋友。这个世界,我不会再回来,我会乖乖的去接受我的命数,去过我应该有的生活。”
那个女孩满意的站了起来,笑了笑,“如此甚好,你可要记住了你今日的选择。莫要再次扰了他们这一世的安宁。”
夜蓝庭脸上的泪痕未干,“好。”而后缓缓起身,朝着那个女孩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是你竟然都知晓我的事情,如今,能见到我的人又只有你,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想必也只有你了。我不要求什么,只求让我身边的人一切都好好的,幸幸福福的,最后,容我自私一次,让我好好的去看看我的爸妈,明日随你,去好好的跟我的朋友告个别,可好?”
那个女孩叹了一口气,“执念这东西,有时候真不是东西。行,你去看看吧,暂且晚上你就跟我一起住吧,明日随我启程。”
夜蓝庭点了点头,“好。”
心如同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夜蓝庭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起身轻飘飘的飘上了楼,站在自己父母的门前,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尽全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心下一横,直接穿门而入。
此时的夜淮和江丽睡得正熟,夜蓝庭用力回想,貌似只有自己还小的时候才见过父母的睡颜,如今这般近距离的静静的看着父母的睡颜,还真是十分难得。
夜蓝庭轻轻的在夜淮和江丽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夜蓝庭害怕会惊醒了二老,怕眼泪会打湿他们的睡颜,可是,泪水在落在他们脸庞的前一瞬间,却骤然化成了一道微光,消失不见了。
夜蓝庭稍稍放下了心,给他们掖了掖被子,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夜淮和江丽后,转身穿门而出,来到了自己原先的房间里。
只是在她走后不久,江丽眼角却滑落了一滴眼泪,果然还是母女连心啊。夜淮微蹙了一下眉头,心中疼了疼,而后又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那个女孩提着一个小包告别了夜家,跟着夜淮和江丽前往离家最近的动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