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问她的时候,难得露出稍显纯真的疑惑表情,那种清澈表情表在那样一张俊脸上简直就是要命了,念槿只觉得心间瞬间柔的不成样子,恨不能冲口而出,“我是念槿啊,是团团的娘亲啊!”
但这个话她如今是不敢说出口的,只是诺诺道,“我可不就是小傻子么?你以为我是谁?”
萧幕亦拿一种疑惑的神情望了她半晌,未再说什么,念槿心虚的呼出一口气來。
农庄乡野的风景正好,只可惜是大热的天气,惹的小海葵近日里焦躁的有些不大开心,因那个可好看可好看可好看的叔叔总是欺负她念念阿姨,她便觉得,这个可好看可好看可好看其实可以降级为可好看可好看了。
但可好看可好看的叔叔对她又十分的好,偶尔温柔的摸摸她头顶的绒发,她就觉得被可好看可好看的叔叔摸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小海葵有点左右为难,小肉手托着腮思索了良久一个两全之计,沒有想出來,只好屁颠屁颠的跑去隔壁同隔壁的小伙伴玩耍去了。
夏日的星子将羸弱的光辉洒进世人的梦里,念槿在梦中跌跌撞撞,见到眼前沼泽般的雾霭气息,浓郁的只如她心头压着的浓浓愁思。
其实她并非如白日里那般的心思郎阔,只不过她因一向坚强惯了,是以练就了一套不动声色的本事,白日里萧幕亦怎么折腾她,不记得她了,她都能坦然处之,但一旦一个人的时候,静谧的时光将她点缀的有些淡淡的忧伤,例如如今在梦中,她就有些淡淡的忧伤的回到了还在暗恋……不,明恋萧幕亦的那段时候。
她梦中又回到了一个无星的沉黑夜晚,她偷偷潜入萧幕亦的状元府,黑夜将人影点缀的如有隐身术,念槿蹑手蹑脚的伸手四处摸索,眨着眼睛怎么也找不到方向感。
她方向感一向不好,尤其是黑夜,况且这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那一天她其实吃了不小的亏,因看不见,只能靠摸的,短短一夜见,她统共撞伤了五处地方,一处是额角,一处是手臂踝,一处膝盖,一处脚趾间,还有一处手指尖。
这且不说來,身体上的伤也就算了,但她因看不见,四处摸索,一不小心摸到一处暗角,伸手看不见东西,脚却被踢到了脚趾,当然,这并不足以打扰到她窃美男的热情,接着四下一通摸索,竟然摸到一缕绸缎般丝滑的毛发,吓了她一大跳。
不晓得怎么的,突然四处飘來许多屁股尾巴上闪着光亮的萤火虫,闪烁如一大片的星空,念槿犹自奇怪,这萤火虫究竟是怎么突然飞进他的房内的,但且不是追究这个问題的时候,借着那闪烁的萤火虫,她将将若隐若现的望清楚,她手指尖缠着的正是萧幕亦顺滑的墨发。
暗沉沉的光线中,凑着那光芒,念槿正瞧清楚萧幕亦垂着目,乖巧的睡着,一头墨发温柔的铺在枕边,乖巧的很讨喜,在凑近些,还能看到他细长的睫毛柔软的垂在眼前,根根分明的在萤火的光芒下,如同一根羽毛般惹人爱怜。
念槿见过冷漠的萧幕亦,冷淡的萧幕亦,冷峻的萧幕亦,但尤其喜爱萧幕亦安静入睡的样子,那种如同鸡子被剥开硬壳,露出软嫩脆弱的样子,令人心间暖暖的觉得很真实。
这种真实看在念槿心中,就觉得是一种与她气息很相符的,俗称接地气儿。但萧幕亦如此的接地气的时候,他呼吸绵延,偶尔有丝缕调皮的发丝调皮的跳跃到他鼻尖,随着他绵延的鼻息悠荡。
念槿生怕那发丝骚动他醒來,细心的用手将他那缕发丝剥开,见他长睫颤了颤,心尖尖上也跟着颤了颤,掉转头条件反射似得就想逃走,萧幕亦却正巧不巧的翻了个身,将她未來得及即使撤走的手臂压在了枕下,坚硬的瓷枕压下,她清脆的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嚓声,目光不期然落在那张睡的极无辜的脸上,硬是沒有看出半分破绽。
不确定他此举是有意还是无意,念槿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颤微微拽了两下,想抽手,岂料,那萧幕亦的头颅压的甚紧实,未有抽的动,只好就这美男的俊颜当佐梦的料子,考虑是不是就这样歪着睡上一睡,好在长夜漫漫,他总有再翻一翻身的可能。
事实上,她那时已经被这一惊一吓折腾的疲乏了,虽然手指尖压着疼,却也确实睡了,也确实等到了他翻身了,然而她手指原是压在瓷枕下方,如今他一翻身,头颅起开些力道,她被压着的手便解放了,而她正不巧又睡着了,只听得噗通一声。
念槿揉了揉惺忪的眸子才感觉自己膝盖处以及臂膀处,被跌的撞了个偌大的肿包,巧合多了便总令人生疑,念槿愤然的觉得,萧幕亦这是在装睡耍她來的,一个起身,起的忒猛了些,一头撞在了床沿上,得了,额角也难逃厄运了。
终于这几声噼里啪啦的撞击声终于将萧幕亦自睡梦中“拯救”出來了。
她犹记得萧幕亦张开一双格外清亮并且看上去半分睡意也无的眸子,声色也并无半点方将被吵醒的样子,抬眸望见那一屋的格外有情调的萤火虫,觑了觑她,道,“公主对下官,当真是极用心思,这么多萤火虫子,要费不少时候去捉吧?”
时至今日,念槿依然觉得那一次是她倒血霉的一次经历,也尤为的至今仍旧想不清楚,那一屋子的萤火虫究竟是从哪里飞來的,又飞往哪里去了,这其实一直还是个迷......
然而今夜星子漫天,光辉濯濯中,令念槿有些恍然的觉得又來到了那一日的状元府,她本能的觉得,这是一个梦,既然晓得了是做梦,就好办了,她晓得时候常常做噩梦,梦到的要么是被妖魔鬼怪追的到处逃命,要么就是梦到蛇鼠之类她害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