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良久,丞相夫人苏氏抬眸,似是下定决心。
“姑娘跟我来吧。”
月漓兮敏锐地捕捉到,她自称的变化。挑了挑眉,跟在其身后。
穿过一条又一条长廊,苏氏在一个幽静的院落停下。
上前对那小厮说了些什么,那小厮点了点头,恭敬打开门。
苏氏迈进屋门,回眸望着月漓兮,善意一笑,“进来吧。”
点了点头,月漓兮紧跟其后。
一进门,便一股子药味儿扑鼻而来,夹杂着淡淡血腥。
月漓兮是闻惯了药味儿,见怪不怪。
“咳咳……”屏风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老爷可是有咳血了?”苏氏急急忙忙绕过屏风。
果不其然,叶丞相正半靠在榻边,帕捂着嘴咳得正厉害。白色锦帕沁出血迹,刺疼了她的眼。
苏氏小跑着上前,递上自己的锦帕,坐在榻边为他顺气。
好半响才止了咳嗽。叶丞相有些无力地往后一靠。
苏氏早就忍不住红了眼。她十六岁嫁给丞相叶振南,他带她极好,贵为丞相,却从不纳妾,羡煞旁人。那时,几个手帕交说她真真是有福气,嫁得如此良人。
是啊,是她的福气。或许是老天看不过眼了吧,嫁给他这么多年也不曾怀有子嗣。寻遍良医,吃了许多副药,这肚子也始终没动静。他说他不在意,可这等大事如何能不在意?不对头的官僚们也常因这事耻笑他,他是一朝丞相啊!为何要受此屈辱?她自责,想着给他抬妾。他或不犹豫拒绝。
遇此良人,遭此命运。幸是不幸?她是从未后悔过,只恨不能为他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本想着或许能这样过完此生,哪想到,天意弄人!如今,他是要离她而去了么?
她绝望过,甚至想过陪他一起去了。可这偌大的府邸还需人管着,她不能倒下,至少,不能现在倒下。
生生逼回眼眶里的泪,噎了噎,她扯出一抹笑,柔声道:“相爷,又来了位大夫,你看……”
“让他走吧。”他自己的身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何必连累无辜的人?
“这……”瞥见他嘴角看淡生死的笑意,苏氏凝了凝眉。
再开口时已带着几分哽咽,“是,妾这就回了那大夫。”
出了屏风,苏氏面带哀戚,“姑娘,你……走吧。”
月漓兮微微转眸,不答反问:“丞相患此病的症状可是咳嗽、胸痛、咯血、潮热、盗汗、消瘦、血沉增速?”
愣了愣,苏氏惊疑:“姑娘怎知?”她分明未把脉啊。
“小女子听闻方才丞相咳嗽声剧烈,还有咳血症状,这跟小女子曾经遇到的一病很是相似,只是不敢断定。可否为丞相把脉?”
苏氏心里浮上些许期望。但相爷他?
“让她进来吧。”
询问的眼神看向苏氏,见她淡点头,月漓兮这才迈动步子。
只见榻边靠着一中年男子,面容苍白,瘦骨嶙峋。
叶丞相也有些意外,方才闻声知其是名女子,但没想到这么年轻。这小姑娘,才十五六岁吧?
“民女见过丞相。”安分行了个礼。
“小姑娘快……起来吧。”他似乎说话都极为困难,皱着眉,捂着胸口。
月漓兮越发肯定自己的想法。“小女子斗胆,恳请为相爷把脉。”
叶丞相有些犹豫,望向旁边的苏氏。
月漓兮顿时了然,“医者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
叶丞相这才点了点头,人家小姑娘都不计较什么,他计较个什么劲儿?
手上垫了一方锦帕,月漓兮两根手指搁了上去,凝神静听。
似乎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苏氏额上已沁出汗。
月漓兮起身,神色莫辨。
苏氏想开口询问,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开不了口。
月漓兮淡淡开口:“此病,能治。”
“真的?”
“当真?”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