崤山某处山头。苍木葱郁,山泉溅玉。
一幢竹屋隐蔽在苍松翠柏间,篱笆围出的田地上,种着各色瓜果,藤蔓蜿蜒缠绕,翠屏惹人可怜。
桓夜躺在屋中榻上,姬渊抱着个铜盅,为他捣着草药,清幽又异样的味道让一旁的方陵朔连连蹙眉。青鸢则坐在榻边,手捏罗帕,为桓夜细心的清理着伤痕。
桓夜静静地微睁开眼,凝视着青鸢,女子些些嫣红的脸颊、眉宇间的忧心、罗帕缠绕的青葱十指,唇边泅开一方笑意。
桓夜的有些皮肤已经被烧焦绽开,夹着污垢在里面,让青鸢清洗的指尖都不忍碰过去。脸、脖颈,一路向下到胸膛。纤纤十指愣了愣,终于毫不犹豫地把手伸向了腰带。
“住手!”方陵朔、姬渊、桓夜,三个男子的声音同时响起,让青鸢吓得差点丢掉罗帕。
“夫子不忍鸢鸢操劳,就让夫子来罢。”方陵朔作势要去拿罗帕。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姬渊怎会推脱。”姬渊放下药盅,负手走过来。
“小姐不必至此。桓夜无有大碍。”桓夜的脸上暗暗飞起红云。
青鸢眉间颤了颤,罗帕被攥成了一团。嘴角一动,她兀地怒声大喝:“都给我出去!方陵朔去取清水!姬渊去准备晚膳!”
“夫子如何忍心…”方陵朔不在意地笑笑,又欲上前,忽地一柄匕首呼啸而来,刺进他足尖泥地。警告的意味无疑。
“再进一步,一个不留!”青鸢转过身,拾起罗帕,再不看二人。似乎有片刻寂静,旋即屋门打开的声音、阖上的声音,终于陷入安宁的静然。
青鸢对着眼前怔怔的男子歉意的笑笑,指尖又伸向腰带。没想到桓夜眸光一闪,双手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小姐不必了。”
“桓夜,我六岁把你从山谷捡回来,你的命是我的。你要在计较什么,我就让你把命还给我!”青鸢微微提高了声调,一字一句让她的小脸渐渐烧红,可是她仍倔强的装出气势汹汹的样子,眸子明亮似皎洁的霜雪。
桓夜忽地莞尔。说着如此霸气的话,是大魏道上的屠鸢,可在他眼里,只是六岁时把他拖回废宅的小姐,是当时把仅有的粟米窝头都全部塞给他的小姐。
没有再说什么,桓夜默默地松开手,凝视着青鸢把腰带解开,扯开衣襟,露出他的胸膛。
玉般的肌肤满是漆黑的污渍,骇人的淡红色的烧伤痕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着。青鸢没有一丝迟疑,罗帕轻柔的将火灰拭去。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黑色的灰,红色的血渐渐被洗净。大理石般的肌肤重新呈现出来,男子的胸膛呼吸的起伏似乎些些加快。
青鸢不经意的抬头,猝不及防映入瞳仁的,是男子迎向她的目光柔软似月。却似乎含了一分莫名的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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