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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转了话题:“教唆灵犀的到底是谁?”
只要她给他一个答案,不,即便仅仅只是否认自己说过的话,他便能顺势赦免她——他真的无法对这个女人狠心。
问完之后他一直很紧张,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被先帝考问功课,等待先帝的评价一般。
好在,她答了。
“灵犀公主生日宴那日便知道母亲受了刑,何以过了两日才突然去刺杀琳夫人?她一向懂事,从来不主动给母亲招惹任何麻烦,除非母亲授意,否则绝不可能做如此冒险的事,可就凭睿贵人那性子,皇上觉得她会指使女儿去行凶吗?”薛千柔的声音很平稳,仿佛只是在冷静分析这件事。
她与齐寅之间的感情如何姑且不论,她不能不管灵犀,若是能让齐寅对灵犀多用几分心思,知道她和沈意卿之间并不像表面那么和美,那么灵犀以后的危险便会少一些。
她接着道:“至于丹芸,她有什么理由教唆公主?若说有仇,她与贤妃的仇不是更大一些,为何不教唆公主去刺杀贤妃?”
“那么你自己呢?”
薛千柔的声音总算有了一丝波动:“奴婢已经认了罪,皇上也裁决了。”
“告诉朕不是你。”
薛千柔讥道:“何必呢?皇上需要的不就是一个替罪羔羊吗?不是奴婢,便是丹芸。皇上只需杖毙了奴婢,此事也就了了,护住了自己想要护的人,对后宫和琳夫人也有个交代。至于真相如何,皇上心中应该早就想到了。”
的确是想到了,只是不敢去相信。
怀疑谁也不能怀疑她,他说过会一直相信她、宠爱她。这是他的承诺,他一定要做到。
他重复:“告诉朕不是你。”
薛千柔却不再开口,一直到靳忠带着一名女太医来到,给她看了伤上了药,她都没有再说半个字。
太医走后,靳忠看了看床上的薛千柔,再看了看皇帝,动作重复了三遍,都没能引起皇帝的注意,只得主动开口:“皇上,您看今日之事……”
琳夫人被行刺,总得给个交代吧,可是如今教唆者躺在龙床上,还是被皇帝亲自抱回来的,琳夫人估计要气疯。太后那边若不是因为今日感染风寒,宫人不敢把消息传到她耳中,估计早就过来咆哮了。
“涵姝是无辜的,此事还需彻查。”皇帝说道,“传旨下去,晋琳夫人正一品德妃,灵犀重责二十戒尺,禁足半年,敏夫人教导不善,禁足一月以示警戒。”
“那……”靳忠的眼神瞟到了薛千柔那边。
“涵姝……”齐寅也望了过去,薛千柔仍然背对着他,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在听到他的下一句话后也没有任何反应。
“册封涵姝从六品美人,封号柔。”
靳忠便明白皇帝的意思了,晋琳夫人为德妃,既是安抚也是威胁,要她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之意。至于册封涵姝,嘿,皇帝看上个宫女不是很正常吗?反正后宫妃嫔那么多,又不缺她一个!
只是这封号有点微妙……
册封的时机更是诡异……
皇帝今日的举动,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君心难测”。
“皇上,那美人主子住哪儿?”既非主位,总得找个地方安置才行,总不可能让她一直住在长青宫。
“是否还有空置的宫殿?”齐寅问。
“有好几处都空着。”靳忠细数,“柔嘉宫、清溪宫、锦灵宫……”
“就柔嘉宫吧,你去安排宫人,等柔美人醒了,便带她过去,她愿意住哪个殿就住哪个殿吧。”
靳忠腹诽,那她要是想住主殿呢?
不过腹诽归腹诽,表面仍恭敬应道:“遵旨。”
他自下去传旨,殿内又剩下齐寅和薛千柔两个人,一时之间静得有些可怕。
薛千柔实在没料到他会突然册封自己。
这次事件虽然齐寅只是禁了沈意卿的足,且只是短短一个月,但后者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大输家。
首先不但没有除掉琳夫人的孩子,反而令到后者晋位为德妃;其次自己和丹芸谁也没死,自己还被册封,想必她此时定是在想自己以后将如何与她争宠;第三,无论是灵犀、丹芸还是她,可都是听雨轩的人,但凡有点脑子的,必定会怀疑整个事件是沈意卿策划的。
哪怕是齐寅,说不定也会存疑。
沈意卿要争宠,她不管,但她想推灵犀和丹芸去死,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