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宫人都目瞪口呆,饶是贾德丹芸一向稳重,也有些扛不住薛千柔的无耻,而涵姝则直接说了出来:“娘娘,这样不好吧?”
薛千柔叉腰看着她:“本宫这不是为了听雨轩上下的日子好过一点吗!你要是觉得不好,那这些杯子的损失就从你的例银里面扣,怎样?”
涵姝立刻道:“娘娘,要不咱再翻一倍吧?”
薛千柔瞪了她一眼,吩咐他们该干嘛干嘛去,自己则跑到齐寅身边,笑着说道:“皇上,杯子全部都在这里,可以开始了。”
齐寅皱着眉头:“你刚才跟几个宫人嘀嘀咕咕什么呢?”
“回皇上,他们几个小气得很,舍不得这些杯子,臣妾刚教训了一番,告诉他们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让皇上高兴更重要的事了,他们已经知错,全部面壁思过去了。”
齐寅自然不是那么好骗的人,不过对她的讨好和殷勤倒是很受用,心头憋了一整天的气也随之消失,说道:“既然你如此识时务,那朕就饶恕这些杯子吧。”
薛千柔脑子转了一转,决定将这些侥幸逃生的杯子当做皇帝的赏赐,至于那两份清单,有钱不赚王八蛋,当然是按原计划送出去。
“臣妾代这些杯子谢皇上隆恩。”她屈膝一福。
齐寅走到椅子上坐下,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怎地许久未归?”
薛千柔撇嘴:“皇上罚臣妾每日下午绕后宫行走两圈,自己倒不记得了。”
齐寅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过后便忘记了,没想到薛千柔竟这么听话,他心里又舒坦了几分。
薛千柔走过去拽着他的胳膊摇了摇:“皇上,能别罚了么?”
“朕考虑考虑再说。”
“好吧。”薛千柔撅着嘴,一脸不高兴地问道,“皇上找臣妾到底什么事?”
“怎么,朕没事还不能找你了?”
薛千柔毫不客气地坐到他大腿上:“皇上是想臣妾了吧?”
“下去!”齐寅抓住她的胳膊往外一甩,原本以为她定会躲开,谁知她动也不动,任他将自己推到了地上。
齐寅:“……”你是猪啊!
薛千柔爬起来,拍了拍衣襟,说道:“臣妾今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皇上出气。”
“你吃错药了?”
薛千柔看着他,认真地说道:“皇裔夭折,臣妾难过得很,所以才出去散心。皇上是他的亲生父亲,想必伤心更甚臣妾百倍,臣妾不知怎样才能替皇上分担,唯有用这种方法让皇上高兴一下。”
刚才的斗嘴让齐寅暂时忘记了失去孩子的痛苦,和在贤妃那里受到的挫折,薛千柔这一席话,却又让他将一切想了起来,脸色顿时沉了几分。
薛千柔当然不是那么蠢的人,故意在齐寅的伤口上撒盐。之前的插科打诨,是为了让他放松,但那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只有让他直面这件事,才能彻底解开他的心结。
不为争宠,只因为她心疼他。
“皇上,若小殿下泉下有知,定不愿看到自己的父皇为他伤心难过。”她柔声道,“或许这一次,皇上与小殿下的缘分浅了些,所以才没能留住他,但他已知父皇对他的一片爱意,定会很快再次来到,皇上应该保重自己,才能给他百般宠爱。”
齐寅起身走到她身边,紧紧抱住她,过了好久才说道:“柔柔,谢谢你。”
他是个坚硬的男人,十六岁登基,在宰相和太傅的辅佐下将偌大一个大沥朝治理得井井有条。这些年来,无论是朝廷的动荡,还是各地的天灾人祸,抑或一次又一次的失子之痛,他都一直傲然挺立,从来没有被打倒过。然而这并不能说明他的心就是铁铸的,他也会伤心、会悲痛,只是他将这些感情隐藏得太深,别人无从察觉罢了。
而此时,这个长相普通、行为粗鲁、性子吝啬,还时不时跟她斗嘴作对,就像她那个宰相爹一样可恶的女人,却似看到了他心底深处的脆弱,并用自己笨拙的方式来抚慰他。
他怎能辜负她的一片情意?
“朕没事了。”他握住她的手,却并没有说别的话——他始终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不擅在女人面前表达自己的感情。
薛千柔靠在他怀里:“皇上,你还有两个孩子,她们需要你。”
“朕知道。”
薛千柔默默叹口气,睿容华,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