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的冷傲,怎么会对一个惰怠成性的人另眼相待?
这也太不像他了。
老皇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纪夫子的表情,疑惑的心思也消散了些。纪夫子虽未入朝为官,但对人心的洞悉,还是极为老练的。
“好,你退下吧。”老皇帝摆摆手,脸色莫测地坐回到龙椅上,召来楚公公,“你去查个人,城南当铺的孙大夫。”
*
一辆马车稳稳地停在辞尘溟庄的门口。
“世子,您慢点儿!”七尘脚步凌乱又急躁地跟着贯承溪,几乎要飞起来。
守门处的石全与楚威微微惊讶了一下,接着低下头行礼,不过一瞬,再抬头时,人已然到达内院了。
贯承溪眉头紧锁,若非悬铮带来消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些人,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一股浓浓的汤药味自小厨房飘来,贯承溪停下步伐,给了追在身后的七尘一个眼神,便抬脚继续向前。
目光停留在庭院角落的一间房屋时,想也不想地踹开了门。
与此同时,三根银针齐刷刷地飞过来,就要钉入贯承溪的额头,只见他身子往后一倾斜,轻轻松松地后翻了个跟头,稳稳地落在地上。
“唰”、“唰”、“唰”地三声破空的声响又以极其沉闷的动静,扎入院中的一棵树上。
颜之卿正给扶言针灸疗伤,神情严肃地盘坐在扶言身后,动作倒是有条不紊,额头上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扶言只露出一条左肩,肩膀上的肤色已然乌青,上面扎着几根又细又长的银针,看起来有些可怖。
贯承溪简单扫视了一眼,微微蹙眉,却也没有开口,然后转身出去。
自她掷出三根银针的时候,颜之卿就意识到门外立着的是何人了,不过再收手肯定来不及了,索性就没阻止,她下意识地相信,贯承溪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死在自己手里。
果然,看起来温润有礼、才华横溢的才子,不是孑然一身、毫无功夫的柔弱书生。
不过扶言的事情迫在眉睫,颜之卿也没有思虑太多,注意力再次放到扶言的左肩上。
由于受伤过重,失血过多,扶言陷入了昏迷状态,身子也渐渐发起高热来。
忽然,一道人影再次出现,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放置在桌子上,然后走近了几步,将颜之卿拉起来,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将这碗药给他灌下去,然后去幽幕谷。”
七尘会意,扶着扶言半躺在床头,端起桌子上的药,一勺一勺地吹着喂他。
颜之卿就站在贯承溪身后,几乎快贴上他,鼻尖充斥着他身上淡淡的安魂香。
很安神。
就在她意识恍惚的时候,贯承溪忽然转身,从衣袖中拿出一条叠着规整的手帕,低头看着颜之卿额头处的汗珠,抬起的手一顿,转而递给她:“喏,擦擦。”
颜之卿随手接过,拿着手帕随意地在额头上点了几下,目光却始终落在扶言和七尘的身上。
贯承溪的眸光顺着颜之卿的视线看了看,然后收回目光,眸子深沉,如深不见底的沟壑:“放心,既然帮你救他,贯某定当不留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