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朝着西边前进,又走了两日,大家早就没有了最开始的兴奋和对新生活的无限向往,整个车队中都弥漫着颓废和暮气,有的人只希望能够早点到下一个定居点,只要有人定居,他们打死也不再往前走了。
霍西不能让这种情绪在车队中无休止地蔓延下去,对速度的要求越来越夸张,他希望大家一天能走80英里,这样就会把大家累的跟死狗一样,没有精力去东想西想,而事实上,这样的做法只会起到反效果。
来自佛罗里达的七个家庭决定南下,他们听说德克萨斯更适合种棉花,而且从后方传来了极坏的消息,密苏里州第1志愿军偷袭了东边的夏延人部落,一部分印第安人放弃了自己的家园,开始沿着拓荒者们走过的道路向西而来。
前途未卜,后有野人,南方拓荒者又非破家之人,他们当然不愿意把自己置于险地,而且加州那边有风声传来,说是不让蓄奴,这让南方拓荒者们都不得不为自己的生计考虑,如果不坐在奴隶的背上生活,他们就得靠自己的双手生活,这对南方拓荒者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
他们的固执让霍西很无奈,劝说无效后只能任由他们离开,剩下的家庭已经人心不稳,霍西没有办法稳住他们,便放弃了,谁要离开,就离开吧。
真到了要离开的那一步,很多人又犹豫了,往哪儿走不会碰到神出鬼没的印第安人?
听说德克萨斯的军队已经杀入了墨西哥境内,墨西哥人已经呈现出必败之势,但他们并不甘心,把科曼奇、黑米斯、阿帕切三个野人部落的战士放了出来,对德克萨斯边境进行无休止的骚扰和掠夺,一个一个的新定居点从地图上抹除,拓荒者在面对这样来去如风的野人骑兵时,根本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
就算不会遇到印第安人,那不会遇到大草原上食肉动物,不会成为劫匪的目标吗?
于是车队继续在这种不和谐的状态下西进,霍西也少了最开始的趾高气昂,多了一些精神恍惚。
内奥米的情绪暂时稳定了下来,也许要归功于凯恩先生爱意满满地表白,但是她和蕾切尔之间的间隙却越来越大,两姊妹从无话不谈已经发展成了见面都不打招呼了,而蕾切尔更是做的出来,她把马车让给了内奥米,上了黄厉的大篷车,担负起了黄娜娜的英语老师兼全职保姆的责任。
“也许你该试着和她聊聊,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
黄厉试着劝慰道,内奥米孤零零地一个人驾驶着大篷车,就像被众人抛弃了一般,只有凯恩时不时地经过时和她聊聊,才见她难得地开口。
“不,她已经崩溃了,李,她昨晚用小刀割自己的胳膊,我给了她一巴掌,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像地狱里的魔鬼。”
“天哪,这可是真是。。。。。。”
约翰坐在一旁,耸了耸肩膀,上帝是不会宽恕自残自杀者的,而内奥米的做法已经完全脱离了清教徒该有的品格。
“我觉得您应该注意一下那个克劳女人,她最近的举动很诡异。”
白羽毛从不放弃任何喷宿敌的机会,黄厉扫了走在另一侧的蓝眼睛一眼,她的魔怔越来越严重了,眼神中没有焦距,就像马匹上的死尸一般,随着马背的起伏而左摇右晃。
“暴风雨就要来了!”
凯恩从前方跑了回来,不用他说,远处的雷电和黑云已经让大家感到万分紧张了,车队的速度慢了下来,凯恩冲到霍西跟前,大声喊道:
“最好去前面的树林避雨!树木稀少啊,队长,不过还是够用!我们必须把握这次机会。”
黄厉策马赶到了前面,一听他们的建议,立刻反对道:
“不,不不,那是雷雨云,我们应当尽量避开树木!”
“你在说什么,李先生,避开树木!我们的车队怎么办,牛马怎么办!”
凯恩坚持己见,他说的是19世纪的避雨常识,而黄厉说的是21世纪的避雨常识,谁都知道雷电交加的是后要避开大树,可这些19世纪的人们根本没有这种想法,他们想的是如何利用树林阻挡大风和暴雨。
“李先生,凯恩先生,不要在争论了,我们尽快向那边过去吧。”
“不!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家人陷入险境!”
“李先生,你想干什么,想学兰道尔先生吗?”
霍西已经忍够了,脸上爬满了怒意,凯恩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喊道:
“在开阔地带遭遇暴风雨可就惨了。”
“他说的对,霍西队长,我们跟你走!”
就连约书亚也在帮腔,黄厉想了想,现在可不是脱离大部队的好时机,于是他选择了沉默,只不过留了个心眼,即便是要进入树林中,他也绝对不会允许大篷车靠树太近。
见黄厉不再反对,霍西连忙挥手,用他那歌剧演员一般的大嗓门喊道:
“跟上我,去避雨!驾!”
于是车队开始狼奔猪突,全力朝着凯恩所指的树林冲去。
“转换成圆形队列,大家不要乱跑!”
刚刚进入树林,雷电和大雨就开始肆虐了起来,霍西在中央高声呼喊着,可是风声、雨声、雷声、牛马的嘶鸣声,还有普陀大众呼朋唤友的嚎叫声,黑暗中不能视物,大家都慌了阵脚,勉勉强强围成的圆圈过于靠近树丛了。
“让女人和孩子都躲到车下面去!”
霍西声嘶力竭地喊着,滂沱的大雨中,黄厉用衣服紧紧地包裹着被雨淋湿的黄娜娜,旁边的蕾切尔被雷雨吓得瑟瑟发抖,他的大手伸过去把她牢牢地搂住,丝毫没有在意这种细节的含义,神色忧虑地透过马车下方的缝隙看向那些慌乱的人们,他让白羽毛和约翰尽量躲开周围的大树,以至于他们的马车么有挤入圈内,而是孤零零地落在了圈外的一处空地上。
“蓝眼睛呢?”
“她在乞求大灵的指引。”
白羽毛钻到篷车下面,一脸不以为然地说,比起拉科塔人,克劳人更加崇拜单纯的自然力量,这样的雷雨交加之时,是他们认为大灵最近接他们的时候,于是,蓝眼睛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一脸欣慰地立在雨水中,高举双手,乞求大灵给她能够免除克劳人灾难的幻象。
“自寻死路的女人!”
“你不去救她?”
蕾切尔一脸奇怪地问,你把这个女人带回来,虽然我不开口问,但怎么样也是你带回来的女人啊,黄厉则一脸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角。
“我不会救笨蛋。”
“李!蕾切尔!”
约书亚趴在车下喊着,招呼他们过来,可圈内的人此时已经自顾不暇了,一些篷布被大风刮了起来,男人们费力地想要把它们拽回来,这些东西一旦被刮走,以后就连一个避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了。
“上帝啊,请平息你的愤怒,原谅我们的愚昧无知。”
蕾切尔趴在地上不断祈祷着,可上帝根本没有听到她的祈祷,一道闪电好死不死地打在一棵树的中央,大树朝着一辆大篷车倾倒下来,把原本围在中间的马匹给惊吓了,惊掉的马群挣脱了席尔瓦小子们的控制,发狂一般集体朝着东侧的大篷车冲去,很快,惨叫、嘶鸣如同扎破了的气球般,朝着东边宣泄过去,被惊马刺激到的牛群也跟着马群的脚步冲了过去。
“老爸,我害怕,我害怕,我要妈妈,我要回家!”
“嘘嘘嘘,别怕,别怕,爸爸在这里,爸爸在这里!”
“我们必须从马车里出来,快点,快点,抱住孩子,离开这里!”
“不,我不出去!”
“你必须得下来!”
“不!”
现场的混乱中,躲在篷车上的内奥米推开了凯恩,在狂风骤雨中朝着东面的缺口飞奔起来,凯恩从地上爬起来大声喊道:
“内奥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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