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位于北面,比汴京扬州都要冷上不少。虽还是夏末的季节,但已经沾染了不少寒意。
砖红色的宫墙内无数宫人来来往往,铜盆里的清水往地上泼着,洒扫着整个北王朝最为尊贵的地方。
御书房内肃静冷寂,偶有太监行走,为新帝准备香墨和烛火。
信笺泼墨了温酒,寄相思于红墙。
秋风轻轻起,夜来木槿香。
龙案上,一封以烫金封存的信笺正被拿在男人手中。但他并未拆开来看,而是将清淡的眼眸扫向书房内单膝跪下的燕澄安。
“你跟着孤一路南下,战功赫赫,如今在长安城里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为何要走?”
谢凛将信放在龙案上,手指一搭一搭地敲着案面。
“能得陛下信任是微臣的荣幸,微臣所求不过是万事太平,海清河晏。既然天下已经平定,澄安也并不在意这些权力虚名,特来将兵权交回陛下,后半生就做个闲云野鹤,游历江湖。”
燕澄安抱拳,向谢凛行礼。
他眼眸中的坚定灼热,却只是让谢凛轻笑一声。
“孤可不会担心功高盖主的情况,罢了。你此番劳苦功高,也该休整一二了。孤许你一段闲暇时光,好生养伤。”
谢凛并未同意燕澄安的辞行,只许诺了他一段假期。
“谢陛下。”
燕澄安向谢凛行了一个颇为郑重的大礼,然后转身告辞。
遍布身体的伤早已让他麻木,从前俊朗的面庞也染上了风雪的痕迹。他不再愿意花时间打理自己,甚至是青青的小胡渣长起来,他都随意得没有修整。
得到谢凛的许诺,燕澄安将自己的将军府略微安置一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长安。
心事已了,他没有入朝为官的心愿。
长安城不是他归属的地方,亦没有他牵挂的人。
沿着北朝的官道,燕澄安一路南下,他想回去看看汴京,也顺道路过扬州。
十几日的行程中,燕澄安浑浑噩噩,与一壶清酒为伴,常身处醉生梦死中。
当他睁眼看向一片灯火通明的地方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扬州。
扬州并未被战火波及,调整了一些日子便又恢复了往日繁华热闹的景象。
燕澄安恍若隔世,朝着长街尽头望去。曾经在那小摊上,他为孟暄和买了那枚雾蓝色发簪,还有小河旁,莲花灯上许下的心愿。
自己的心愿只完成了一半,但另一半却是永远都无法做到了。
燕澄安想到往事,苦笑一声。将腰间的酒葫芦拿出,一口烈酒灌入咽喉,才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来。
醉意朦胧间,他身旁好像起了一阵追逐的动静。
“卫娘子,你可一定要抓到他啊!”宋禾、余六两脸通红,在道路旁为孟暄和加油助威。
只见一道布衣男子的身影穿行而过,好巧不巧地撞到了燕澄安身上。
燕澄安刚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跑出去数米了。
他怔怔地向另一头望去,在扬州城的高墙砖瓦上,一穿着水蓝色衣衫的少女飞身而下,灵巧地在人群中穿行,速度逐渐加快,正朝着那布衣男子缓缓逼近。
燕澄安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在孟暄和路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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