锭银子说“够了够了”,但他现在是神医,不能为了区区两锭银子屈服,这个冤大头一定还有钱,最好是一并骗来。
“人命关天,救人要紧,只要你救回她,本公子还有重谢。”
假金蚕神医哆嗦着手慢悠悠地将两锭银子收到自己的怀中,道:“好说好说,本神医云游四海,济世救人,怎么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呢,先看看夫人要紧。”
假金蚕神医装模作样地把了把夜铃迩的脉,又掰开夜铃迩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瞳仁,随即得出结论:“尊夫人是舟车劳顿水土不服,再加上本身身体孱弱所以才昏过去了,没有大碍,只要服用一丸这个……”
假金蚕神医看了看满地的药瓶,趴在地上找了找,随即拿起一个红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的药,道:“服一丸这个赤花还命丹,保证药到病除。”
司徒玦将信将疑地接过,掰开夜铃迩的嘴让她服下,夜铃迩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随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轻轻地唤了一声:“相公。”
围观群众发出热烈的掌声,假金蚕神医捏了一把汗,笑道:“看到本神医的能力了吧……”
话还没有说完,夜铃迩脸色一变,呕出一口鲜血,随即靠在司徒玦的怀里又昏了过去。
现场的人都傻了,假金蚕神医拿着瓶子的手抖了一下,险些把整瓶药倒在地上,司徒玦也脸色一变,难道这赤花还命丹是毒药,就在这时,夜铃迩伸出一根手指悄悄戳了戳他的肚子,司徒玦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为了打假,夜铃迩会逼出一口鲜血。
“你究竟是不是神医,怎么我的夫人服了药之后反而吐血了?”
“我,我当然是神医。我是金蚕神医!”假金蚕神医挺了挺腰板,“公子放心,我一定把尊夫人给治好,一定治好。”
假金蚕神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从瓶子里拿出一粒赤花还命丹自己吞下,抿了抿嘴,心道:“酸酸甜甜,是酸红梅没错啊,怎么会吃吐血了?”
假金蚕神医因为怕假药吃死人,所以准备的都是一些食物伪装的假药,虽然治不好病,但是是绝对吃不死人的,只要不死人就跟他没关系了。
酸红梅消暑解渴,吃吐血是不可能的,那么就是这位小夫人的病真的很严重。
假金蚕神医又从地上拿起一瓶药来:“这个可以,这个肯定可以。”
其实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总不能把银子还给他们收了摊子走人吧,那不就是自己砸自己招牌,他可是天下第一神医金蚕神医,怎么能治不好病人?
“这又是什么药?”
假金蚕神医的眼睛骨碌碌一转,道:“大补丹,大补丹!”
“生病吃大补丹,神医你是不是在说笑?”
假金蚕神医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傻蝎子还会反问,而且他刚才反问的语气叫他心里一颤。
“这样吧,神医你向本公子描述一下我夫人的脉象如何?”
“脉象,这这这,这怎么说,说出来你也不懂啊。”假金蚕神医有点结巴了。
“没关系,我懂!”在人群外突然出现一只举高的手,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袍,头上插着碧玉簪,腰间挂着玉葫芦的少年走了进来,他放下举着的手,歉意地笑笑,“在神医面前班门弄斧真是献丑了,我正好学过几年医术,懂一些脉象,神医不妨说说,我刚好也可以学习一二,不知神医意下如何?”
白袍少年在看到夜铃迩和司徒玦的时候微微震惊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假金蚕神医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穿着月白色长袍的少年,笑得很无害,既然只是个初学者,那么自己随便说一通,就说是高深的脉象他还不懂,随意糊弄过去就算了。
“好,既然小兄弟有心学习,那么我就同你说说,这位姑娘脉象虚弱……”
“脉象虚弱?那不知是浮脉还是虚脉?”白袍少年打断假金蚕神医的话,追问道。
什么浮脉虚脉,假金蚕神医根本不知,他道:“既是浮脉,又是虚脉。”
“不知什么是浮脉,什么是虚脉?晚辈愚钝,还请神医赐教。”
“这……这不是重点!”假金蚕神医急了。
白袍少年笑着点点头,随即走到夜铃迩身边,轻轻地抬起她的脑袋,指着她后发际正中直上约半寸的地方,问道:“那么这个穴位,神医知道叫什么吗?”
假金蚕神医一脸迷茫,他怎么知道叫什么:“这个穴位,叫,叫……”
“是不是神医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使了,这个穴位叫神阙穴。”白袍少年好心提醒道。
假金蚕神医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脑门,道:“本神医真的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使了,那就是神阙穴,神阙穴。”
白袍少年又笑问道:“那神医可知这个穴位按下去有什么用?”
还没来得及等假金蚕神医回答,白袍少年放下夜铃迩的脑袋,转而来到假金蚕神医的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枚银针,稳准狠地就朝他的那个穴位扎了下去,假金蚕神医脑子一懵,张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
“让我这个晚辈来教教你吧,这个叫哑门穴,神阙穴在这里啊!”白袍少年手指点在假金蚕神医的肚脐眼上,那正是神阙穴的所在。
“还有,《脉经》云:‘举之有余,按之不足’是浮脉,‘迟大而软,按之不足,隐痛豁豁然空’是虚脉,连什么是虚脉什么是浮脉都不知道,你这个借着金蚕神医的招牌招摇撞骗的家伙,赶紧给我滚吧!”白袍少年拔下他后项哑门穴上的银针,踹了他一脚。
假金蚕神医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丢下一地的瓶瓶罐罐,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人群发出热烈的掌声,感谢白袍少年为民除害,让大家幸免于难。
“这位小神医,你赶紧救救这位姑娘吧,她快被那个假神医害死了!”人群中有人说了这样一句话,民风淳朴果然不是自己说说的,当地人十分心善。
就在这时,夜铃迩幽幽地睁开了眼睛,怨念地看着白袍少年,道:“抢我风头,安哥哥,你太不厚道了吧。”
安沉香歉意的笑笑:“我刚才路过,听说金蚕神医在这里就过来看看,还以为师父失踪之后到了这里,却没想到是假的,更没有想到你们两个会在这里,而且也想教训这个假货一顿,真是不好意思了。”
自从成了夜铃迩的安哥哥,安沉香对待夜铃迩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了,他以前对任何人都是不卑不亢的,但现在面对夜铃迩却会赔笑脸。
夜铃迩其实也不在乎什么出风头不出风头的,当即坐起身跳下桌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对大家说道:“我没事,多谢大家关心了。”
大家看得云里雾里,但也看出这三个人是一伙的,他们联手拆穿了假神医的骗人把戏,大家对夜铃迩和司徒玦也表示感谢,感谢完了,热闹看完了,大家很自觉地一哄而散,很快原地就只剩下夜铃迩、司徒玦和安沉香三个人。
“不过话说回来,铃儿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假货不是我师父的?”
废话,我见过你师父。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我得到金蚕谷才能告诉你。”
“啊?”安沉香看到夜铃迩严肃的脸,他现在才发现夜铃迩脸上易容了,因为她的黑斑不见了,他猜测道,“你们遇到我师父了?”
安沉香以为是金和风帮夜铃迩易的容,所以才这样猜测:“那好吧,金蚕谷离这里并不远,我刚回去不久,因为师父不在,所以出来散散心,顺便找找他老人家,既然你有师父的消息,我们就回谷去!”
夜铃迩征求了司徒玦的意见,问他是自己先赶回靖王府还是跟她一起去金蚕谷待一段时间,司徒玦说,反正已经耽误这么久了,不差这几天,况且他正好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金蚕谷里究竟是何种光景。
金蚕谷离永安镇果然不远,三个人走了两个时辰便走到了,跟四个时辰的爬悬崖相比,两个时辰的脚程对夜铃迩来说并不久。
金蚕谷外面并没有看守的人,但是有几道用毒药做成的瘴气阵,不是随便能闯进去的。
安沉香把瘴气阵的解药交给夜铃迩和司徒玦服下,带他们进了金蚕谷。
进了金蚕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谷中的一株参天大树,而大树上的叶子却是金黄色的,夜铃迩看了看,谷里的草也一副蔫蔫的状态,现在明明是春天,金蚕谷怎么会是秋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