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真是好啊。”夜铃迩看着满荷塘的红颜荷,心情好得快要飞到天上去了,“何先生,接下来的安排是什么?”
“原本是没什么安排的,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何先生但说无妨。”
“在下想邀请王爷和王妃一同前往账房查看往年账本中所记录的王府资产的流动。”
何文然本想自己一个人闷头去算,但夜铃迩有此才能浪费实在可惜,不如利用起来。
古代算术不像现代有很系统的学习,所以很容易有错漏,而夜铃迩经过九年制义务教育,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和四年小社会般的大学,数学能力绝对没得说。
没错,她虽然是个杀手,可还是坚持读完了十六年的书,她还考上了研究生,可无奈她穿越了,读研的事也只能在梦中做做了。
自雍州城之后,何文然对夜铃迩就看不清了。
靖王说要娶她之时,何文然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与有一点他与楚天阔的想法不谋而合,管她什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什么才貌双绝,又有何用,况且她还是夜胥的女儿。而且经过调查,还发现她是个丑女。
靖王究竟为何要娶她?
雍州城之时,何文然知道了夜铃迩原来有着不俗的功夫,现在他又看到了夜铃迩在算数上的才华。
琴棋书画算不上一绝,但算数能力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
因此他才邀请夜铃迩一同参与王府资产的管理。
“你过来一下。”夜铃迩叫过一个下人,在他的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
下人的脸色一变,犹豫道:“这个恐怕……”
“难道我的话不足以命令你吗?”
下人们早就听说了新嫁进来的王妃早上大骂侍女的事情,自然不敢和夜铃迩硬碰硬,下人点了点头:“王妃的吩咐,奴才一定办到。”
“那就好,办得好重重有赏!”
“多谢王妃。”
何文然好奇夜铃迩吩咐了那个下人什么,夜铃迩却道:“到了中午何先生自然知道,哦对了,刚才何先生不是叫我去账房查账吗?正好我心情好,帮何先生看看也无妨,烦请何先生前头带路,王爷,我们走。”
司徒玦还在状况外,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他们二人在说什么。
“去哪儿,去玩吗?”
“对,我们去玩,王爷,您请跟我来就行。”夜铃迩挽起司徒玦的手,对何文然道,“何先生,请吧。”
“王妃这边请。”
账房是王府重地,一般不允许何文然以及靖王以外的人靠近,所以一路上何文然遣散了所有跟着服侍的下人,等到走到账房之前时,只剩下何文然、司徒玦和夜铃迩三人。
账房占地面积十分的大,夜铃迩抬头一看,原来那日从后门进来时见到的宝阁就是账房。
一个账房如此豪华,靖王府的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宝阁共有三层,大门上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镶金牌匾,上书“宝阁”两个大字,旁边落款为何文然,字如其人,“宝阁”二字如此潇洒不羁,却不似何文然此种被仇恨束缚的人所能写出来的。
大门上挂着一把金色大锁,这把大锁由天下第一能工巧匠打造,除了唯一的一把钥匙,任何外力和开锁、技巧都没有办法将它打开,除非把宝阁的门卸下来。
而这唯一的一把钥匙就由何文然保管,何文然从怀中拿出一个布袋,布袋中便是那把钥匙,钥匙与大锁一样巨大。
何文然将钥匙插入锁孔,咔嗒一声,金色大锁应声而开。
“来人!”
何文然一喊,周围突然出现四个人,这四个人夜铃迩认识,就是之前保护她的那八个随从中的四个。
“在我和王爷王妃入阁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听到了吗?”
“是!”四个人一左一右两两站在宝阁的大门两侧,似门神一般,无人能破。
“里面有好玩的吗?”司徒玦朝宝阁内探了探脑袋。
“当然有啊,王爷你跟我们进来就好玩了。”
夜铃迩明明是被带领的那个,可如今却仿佛变成了带领他人的那个,司徒玦不知为何从第一次看到她就十分依赖她,也仿佛完全没看到夜铃迩脸上的黑斑似的,似乎认定了王妃就是他最亲近的人,连他平日里最亲近的何文然,今日他都没向他问过一句话,反而都是问的夜铃迩。
何文然领着夜铃迩和司徒玦上了三楼,夜铃迩边走边看,才发现宝阁外面看着很大,里面实则更大。
一楼摆放的都是所有的账册,二楼摆放的是珍宝,三楼则是办公室。
刚刚被一楼满屋子的账册和二楼琳琅满目的珍宝闪了眼睛,夜铃迩就被三楼的办公室吓到了。
三楼整个一层四四方方的墙壁都被一圈书架围了起来,与一楼堆叠如山的账册不同,三楼的书架并没有被账册塞满,而是空了至少三分之二的地方,每个书架上都只摆了十本左右的账册,东面的那个书架上的账册尤其少,只有五六本的样子。房间的正中间有一张方形的大香木桌子,四周摆了四把椅子,桌子上面只摆了四套文房四宝,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四把椅子?四套文房四宝?何先生莫非还找过其他帮手?”
“算不上是帮手,所有的产业我是主管,但以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的,所以我的手下还有三名副管,每年年终之时他们便会来宝阁向我提交一年的清单。”
“这么说来,何先生应当是坐东位的吧。”
“王妃从何而知?”
夜铃迩走到东面的那个书架前,拿起书架最上面的一本账册翻看,随即道:“这四个书架分别摆放的是各个管事每年提交的总账册,对应着东南西北四个位置,而东面的这个书架上的账册最少,身为主管,其实更多的是监督下人做事,想必经过何先生亲自清点的账册必定在少数,所以我推测,何先生的位置,便是东面。其实刚才我还有些不确定,但看到这个,我终于能肯定了。”
夜铃迩将账册的最后一页翻给何文然看,最后一页上赫然印着何文然的私章:何问稷。
“何问江山社稷,何先生真是洒脱。”
“可却到底还要卷入其中。”
卷入其中?
何文然可话一出,夜铃迩听到了他的无奈,莫非靖王这个样子还要争夺皇位,可司徒玞的王位也并不是坐得那么好,即使得到也不过还是个傀儡,那么何文然真正的目的依旧还是夜胥了。
“王爷王妃请入座。”何文然说着走向西边的书架,将上方四本账本拿了过来,依次摆放在桌子上。
夜铃迩自己坐在南位,司徒玦说什么也不肯和夜铃迩分开坐,夜铃迩无奈,只得将北位的椅子搬了过来,于是夜铃迩和司徒玦二人一同坐在了南位。
“这四本是西位副管事张钧亦去年与前年提交的账册,我并未经过核对,因为他做事甚是缜密从未出过纰漏,所以也就免去了对他管理的那部分数据的核查。”
“那何先生又为何要在此时拿出来?”
“实不相瞒王妃,因王爷与王妃成亲,王府需要短期内有一大笔支出,但王府的流动资金过大,所以从三个副管事手中调了些银两过来,这些也已经写在刚才汇报的那本账本中了,写明了是抽掉,但张钧亦那一份却少了。”
“少了?”
“是的,不仅如此,第二天,南位副管事崔丰茂和北位管事曾敏轩便联名向我提交了一封检举信,说张钧亦私吞了大笔银两,所以才在抽调的银两中少了一部分。”
“私吞公款?若是真的想私吞,以他们的能力,必定会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又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我看是那个姓崔的和姓曾的想联手把张钧亦拉下马吧。”夜铃迩道。
“因张钧亦的能力比其余二人更甚,所以我平日里对张钧亦照顾有加……”
“那他定是被排挤了。何先生,我觉得你该查查另两个人的账册数据有没有问题,而不是查张钧亦的。”
“他们二人的数据我此前已经查过,没有任何问题,这几日我正打算查张钧亦的。”
“不。”夜铃迩否定道,“没有任何问题往往才是最大的问题。王府的资产流动数目如此庞大,连何先生都会有一两的差错,他们怎么可能做到毫无纰漏,而且是整整一年的数据,如果何先生连他们往年的数据也查了,也没有问题的话,那么更不可思议!必定是做了假!”
“王妃为何如此肯定?”何文然虽然此前也有此顾虑,但三个人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他不愿意相信他们会为了这些利益就做出让他伤心的事,所以他宁愿相信这些数据都是真的。
她怎么肯定?夜铃迩心中冷笑,因为她曾经也做过这种事情。
她为了爱情冲昏了头脑,在要交给她父亲的账册上做了假,让她曾经心爱的那个男人支走了十五亿。她的父亲看了账册一言不发,她满心欢喜地以为骗过了,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的父亲早就发现了账册中的问题,只是因为纵容她,所以没有点破。
现在想想,为了那样的男人背叛她的父亲,实在是太不值当。
想到这些,夜铃迩的太阳穴还会阵阵抽痛。
“不为何,只因女人的直觉。何先生应该相信女人的直觉。不信的话,你可以将一楼所放的姓崔的管理的那些产业的分月账本拿上来,我为你计算一遍,对照他的年终总账本,让你看看到底差池在何处。”
“好,那就烦劳王妃了。”何文然突然笑了起来,找到个免费劳动力能不开心吗,而且夜铃迩绝对不会像三个副管似的,她,毕竟还是靖王妃,这些钱都是她的,算错和私吞都没有意义。
“何先生不要看着本王妃笑得如此歼诈,本王妃心里没底啊。”夜铃迩被何文然看得心里毛毛的。
司徒玦看了看何文然,然后起身挡在夜铃迩的面前,叉腰道:“王妃是我的,你不准看。”
“是,王爷。”何文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司徒玦和夜铃迩一眼,便下楼去拿账册了。
片刻之后,何文然拿了夜铃迩需要的账册上来,司徒玦则在三楼转来转去找好玩的东西,夜铃迩接过查看起账册,司徒玦转了一圈发现没什么好玩的,又回到夜铃迩身边。
他看了两眼账册,指着账册上的一个数字说道:“这里错了,应该是三千一百五十二。”
“三千一百五十二?”夜铃迩回头看了司徒玦一眼。
司徒玦嘟着嘴嗯了一声:“就是三千一百五十二,三千一百三十二错了哦。”
夜铃迩看了下前面的数据,丝绸进货和出货的核对,经过计算,果然不是三千一百三十二,而是足足少算了二十匹。
“王爷,您还会算这个?”
司徒玦摇摇头,一副不明白夜铃迩在说什么的样子。
“王爷,您是在装傻吧。”夜铃迩道。
何文然道:“王爷虽如同三岁孩童,但在计算方面却有和王妃不相上下的能力,并不是装傻。”
“是吗?”
“由此可见,王爷和王妃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何文然竟然还会说这样的话,倒是出乎夜铃迩的意料之外:“何先生原来也是个油嘴滑舌之人。”
“这样的油嘴滑舌,想必王爷和王妃都是愿意听的。”
“王爷你愿意听吗?”夜铃迩问道。
司徒玦竟然摇头。
“为何?”夜铃迩不解。
“天造地设是什么意思?”司徒玦歪着头,从桌子上拿了支毛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画了一起来,“是不是说我跟王妃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能在一起?”
寥寥几笔勾画,纸上便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在云之上,一个在草之下。
但是那个画风实在不敢恭维,果然司徒玦是三岁孝子的智商,画的画也如同三岁孩童的涂鸦之作,如同某部电影中的那副笑啄米图,画风幼稚可爱但却确实不怎样。
“王爷,天造地设的意思呢,就是你是上天制作的,我是大地安排的,我们在一起是天地的意思,是顺其自然不能违背的,是合乎理想,不用人为干预的,也就是俗话说的缘分呐。”
“真的吗?太好了。”司徒玦一把搂住夜铃迩的腰,险些把夜铃迩勒得断气了。
“王爷,你松松,我快喘不过气了。”
司徒玦抱她的感觉和王靖玦抱她的感觉全然不同,司徒玦就像个粘人的孝子,而王靖玦就像能照顾她的大哥哥,被他搂着,咳,或者是提着,都很有安全感,即使是在空中飞来飞去也完全不会怕掉下去。而司徒玦,你放松一刻就会被他累个半死,缠得紧紧得不松手。
夜铃迩前世最讨厌孝子,也最讨厌和孝子打交道,因为杀人时她面对孝子就下不了手,很多次都因为放过孝子险些酿成大错,而且她丝毫不会哄孝子。
但靖王却比孝子好哄多了,当然,前提是因为靖王很黏她,所以只要说好话就没问题了。如果靖王比较喜欢卫小黛的话,任凭夜铃迩说破嘴也完全没有用。
“王爷,你再看这里可有什么错?”夜铃迩看数字已经看得眼花缭乱了,丝毫不想自己再动脑筋,既然司徒玦会算,还要她做什么。
何文然把她当做免费劳动力,她就把司徒玦当做免费劳动力,司徒玦又把何文然当作免费劳动力,这就叫做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白用谁不用。
“没错。”司徒玦就只看了一眼就恨肯定地说。
但其实夜铃迩看出了错误,所以才故意拿这一组数据问司徒玦,谁知司徒玦竟然说没错。
“这不可能。”夜铃迩又重新算了一遍,才发现自己刚才进错了位,这组数据确实没错。
“我就不信了!”夜铃迩一撩袖子,“那这儿呢?”
其实这里夜铃迩自己也没算,她也是看着数据现算,刚刚得出结论,司徒玦就张口说出了结果:“少了五十坛。”
“没错,确实少了五十坛。”夜铃迩向来就有很强的好胜心,她才不想在这个方面输给一个傻子,虽然这个傻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傻,“何先生,我想请你做个裁判如何?”
“王妃请讲。”
“请你将账本中的数据念出来,由我和王爷分别计算,看谁算得又快又准。”
“可否有什么彩头?”何文然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没有彩头玩起来却是无趣。
“彩头?我只身一人嫁过来,什么都没带,何先生想要什么彩头?”
“物质上的东西没什么意思,既然王妃问了,那么在下斗胆提议,不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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