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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熊杵刀侍立一旁,自是看不懂钟荣内心的天人交战。
斛律老头也破天荒的没有发言,许是想激发他的潜力。
此行,没有补给,更无援兵。别说战败,恐怕稍有失利两胡士兵便会立即星散。
届时,凭他的八百平原军和入伍不到一天的新卒,只会被困死在燕地,不等秦国正面打败燕军,他们将率先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钟荣凌厉了目光。
“投之亡地,然后…存!”
“置于死地,而后…生!”
太平又飞了回来,擒着一枚果实在他面前扑扇着翅膀。
钟荣取下果实,像是苹果一类的果子。放在手心里擦了擦,一口咬下。
铭心的酸涩浸入味蕾,他却甘之若饴。
扔掉啃的干净的果核,钟荣扶刀向林中走去。
见主将过来,平原军士兵立刻站起身来。这八百人都是从太原中都时便跟随他的老兄弟了。
石损与秃发水利干带领的羯族与匈奴士兵也迫于压力不由自主的相继起立。
就连那些昨夜入伍的新兵们也努力站直了自己的身体。
原本饮水用饭吵吵嚷嚷的山林内,鸦雀无声。
钟荣想看清每一个士兵的表情,平原军脸上的期待,两胡士兵或带贪婪或作无畏生死,还有哪些新兵们对于活下去的渴望。
“兄弟们,我们所在已是中原,前方便是燕都邺城。”
“城里不过守军五千,燕国士兵的熊样你们也都看到了,我们一路辛苦来到此地,难道要放任这唾手可得的大功给后方那些丘八们吗?”
没有人回答,林中依稀落针可闻。
“这将会是一场苦战!现在,怕死的就转身离去,本将不会怪他。”
“但如留下来,吾……誓与他同甘苦共患难,战时若退兵法从之!”
“可有人怕?”
依旧无人出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等别人先行离开自己才好脱身,又似乎只是想看看谁是那种临阵退缩的孬种。
钟荣亦环视左右,只是手扶佩刀才能压抑住破天荒有些微颤的手臂。
“好!”
“我钟荣果然没有看错你们。”
他伸手指向缴获来的燕军盔甲。
“现在,我需要八百名陷阵死士。”
“生,等攻陷邺城,三倍赏赐!”
“死,汝之妻子父母,本将奉养之!”
钟荣猛然提高了音调,喝问道:
“何人敢死?”
………
“我敢!”
一衣衫褴褛的新兵,振臂高呼。他身体枯瘦,脸上稚嫩,不过十六七岁。
“我亦敢!”一名羯人士兵不甘其后,大咧咧的走上前来。
“还有我。”声音此起彼伏。
片刻八百套燕军盔甲皆穿戴完毕,那些新兵也有了士兵替换下来的衣甲。
目光如炬,钟荣高举利刃。
“踏破邺城,收复中原!”
“踏破邺城……”
“收复中原!”
呼应的声浪,惊的林中鸟兽四散。
钟荣戴上头盔牵起战马,决然从山道而下。
秋风徐来,向他们无声的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