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算不上友好,他梦见沈修沅冲他摆手,而无论他怎么挽留,怎么奔跑,沈修沅还是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完全被白光淹没。
梦,也有让人恐惧的力量。
池愿掀开被子,没顾上穿鞋,径直走向房间内唯一和外界相连的那扇门。
咔哒。
他推开门,光脚踩上走廊柔软的地毯,有些失神。
拐角处有细微的声响,池愿走过去,看见正在和陌生人沟通的沈修沅。
沈修沅抬眸看来,目光先是落在池愿的脸上,紧接着往下沉,停在池愿光着的双脚上。
“去把鞋穿上。”沈修沅说。
陌生人尊敬地叫了池愿一声:“小少爷。”
池愿怔愣,点点头,“你认识我?”
“自然。”陌生人说,“我是沈总的助理,在公司见过您。”
“喔。”池愿舔了一下唇,后知后觉意识到沈修沅现在应该是在Y国出差,而不是被他自私地困在身边。
“别站着。”沈修沅看了一眼腕表指针,“十分钟后,我去找你。”
“好。”
房间里有时差校对表,池愿穿好鞋,无聊地坐在床边盯着看了一会儿。
Z国时间在一分一秒往前加,而校对表的时间却在后退。
飞机的航线处在时差落后Z国的经纬上。
时间倒退,即将回到零点。
00:08。
00:05
00:00
房门自外向内推开,沈修沅按时出现在池愿眼前,带着一如从前的笑意,跟他说:“十八岁生日快乐。”
沈修沅说了很多次,只只这一次,他没有错过。
“这么浪漫。”
池愿攥住鹅黄色床单,莞尔一笑:“沈修沅,你对我这么好,不怕我不谙世事,对你起什么不安分的心思吗?”
沈修沅靠着门框,“比如?”
“爱慕之心。”池愿咬了下舌尖,补充道,“或者过分依赖。”
“那怎么办?”沈修沅走进屋子,躬身对上池愿试图掩盖心虚的眸子,问,“那我不对你好了?”
池愿的面色一沉,压抑感自四肢涌进心脏,让他有好几秒的时间都不能呼吸。
“张嘴。”
沈修沅扣住他的下颌,冷声叫他的名字:“池愿!”
见池愿的脸色越来越白,瞳孔已然涣散。
沈修沅目光一凛,顾不得许多,半跪在地毯上,逼迫池愿看向自己的眼睛,“池愿,我在胡说,不要去想。”
“池愿,乖一点,呼吸。”
他掐住池愿的虎口,“笨蛋,怎么开不起玩笑。”
池愿抽了一下手,“疼……”
“疼也忍着。”
沈修沅被他吓得现在还在后怕,没好气揉了两下虎口处被他掐出来的月牙印,“怎么就分不清真假话呢?”
“因为我怕啊。”池愿扯出难看的笑,说,“沈修沅,你的在意太金贵了。我总是会想,万一你不愿意给了,我又该怎么留下一点曾经温存过的痕迹。”
“我那么怕了,你还跟混蛋一样,总是吓我。”
池愿的眼眶又不讲道理的红了。
青春期的荷尔蒙作甚,池愿的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敏感。
后来长大,他又独自走了数年,夜半时分总会感慨,他的动心,真是仓惶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