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他真想让保姆关个十年八年的。
池家向来大方,给保姆的钱很多,就算不够,她只要开口,池曦也不可能不给。无论怎样都不至于让池愿连个带独立卫生间的VIp病房都住不了。
只是不管给再多,那些钱都没用在池愿身上。
他们池家唯一的小少爷在病房孤孤单单受苦,病情反反复复高烧不退,白天脸蛋惨白得像雪,晚上又烧得通红。比宣纸还脆弱的小孩子啊,但凡有点差错,都能在鬼门关外面走几圈。
保姆的儿媳却住在特护病房,产后高级营养品不断,刚出生、生命体征平稳、健健康康的孙子周围围着几个专家大夫。
一天的开销之大,抵得上小池愿平常十天的开支。
那件事以前,池御锦信奉人人平等,为人谦逊儒雅,从不轻易拿权利和身份压人,跟如今混不吝的样子判若两人。
后来,他只要想到池愿因为生病,痛苦蜷缩在充满消毒水味的病床上,小小一团还在发抖,明明那么惹人心疼,却无人问津的样子,池御锦就觉得去他妈的人人平等,他们池家的孩子,生来就是要高人一等。
钱财权利都是他们自己奋斗出来的,没偷没抢堂堂正正,自己的东西花在自家人身上,谁也别来置喙。养出来的孩子,骄纵怎么样,不懂众生皆苦又怎么样,他们就是有底气让池愿把眼睛放在头顶上。
更何况,小时候的池愿,听话乖巧得不行,不哭不吵不闹。哪怕长大叛逆了,除了喜欢打架以及寒假那场真假存疑的闹剧,也没犯多大事儿。已经是长得很好的少年了。
多年后回忆起来,池御锦还是止不住心疼,声音带了哽咽,“应该就是吓到了。”
“应该?”
沉默听完整件事,沈修沅浑身的气场低得池御锦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都能感受到,“我好像不懂这个词的意思,你解释一下?”
被拐跑出了心理问题没人关心,小时候在医院待出了阴影也没有人在乎。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池愿不该承受却咬着牙扛下来了的。
沈修沅第一次有了荒谬不堪的想法,如果池愿生在沈家就好了,他的父亲虽然严肃,但对孩子还不错,母亲慈爱,常常笑眯眯的,会和小朋友相处得很好。
而他,应该会是个好哥哥,带着池愿长大。
他会带着池愿好好成长,远离病痛苦难,平安顺遂一生。
“不知道。”池御锦自暴自弃抹了一把眼尾,“池愿六岁后身体就好起来了,再没去过医院。受伤了也只去诊所。”
因为没人在乎,因为害怕,所以把自己保护得很好,不再去不想去的地方。
对父母的失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知道自己不被欢迎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想要逃离的计划做了很久了吗?
沈修沅感觉心脏被人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血液怎么也流不到全身,手脚都冰冷了下来。
他耳边发翁,一句话没过脑子就说了出来:“把池愿过继到沈家吧,你们不在意的,我们会照顾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