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鸿胪寺少卿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安全了,一直没有表态投靠皇帝。所以朱由检对抛弃阮大铖,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
唯一要顾虑的,就是不能让阮大铖把其他人拖下水。要把他和之前起复的人切割,不能影响其他人。
所以朱由检想了一下,决定让廉政总署出手,以贪污受贿的罪名,先把阮大铖拿下,审理这个罪名。
待到魏学濂进京伸冤后,再和魏大中的案子并案审理,追究个人责任。
这样明面上就不是追查阉党,不让那些和阉党有牵连的官员自危。
定下这个计策后,朱由检又嘱咐负责报刊审查的锦衣卫,让各个报纸对黄宗羲等人的事情慎重报道,在朝廷没有定论前,不能随意表态——
这样就能把黄宗羲等人的事情影响力压下来,即使他们在京城某个地方闹得很厉害,也很难传到其它地方去。
更别说如今朝堂上有很多大事,很多人也对之前对阉党的处置感到满意。他们对黄宗羲等人的事情,没有那么关注。更关心的是刘宗周的重制礼乐,还有钱谦益的恒产论等话题。
所以次日的报纸上,头条是刘宗周讲礼乐,并且进献了戏剧。魏大中、魏学洢的事情,根本没有刊登。
朱由检还安排人在《京报》上发表文章,阐述乐的作用,把经筵当成了文艺座谈会,指引大明的文艺创作方向,号召大明士子,往这个方向创作。
在这篇文章中,乐被阐述出三大作用,第一就是作为声音的总和,由感而发,用于抒发感情。
第二是娱乐作用,通过表现喜怒哀乐给予观众喜悦、放松的感觉,让世人放松疲惫的精神。并号召文艺作品,都要注重娱乐性。
第三是教化作用,这是最高的要求,用于礼乐教化,帮助向大同之世迈进。这个作用并不对所有文艺作品强求,只要不违反公序良俗,便是能允许发表的作品。
但是被当成模范的作品,必然有教化属性。朱由检把刘宗周献上的《清忠谱》,当做一个典型,让评论员进行分析。
把这部戏剧说成是李玉的情感抒发,并且弘扬忠孝观念,有鲜明的教化作用。建议他加强娱乐性,写一个圆满的结局。不能写得太沉重,很少有人看下去。只有看到的人多了,才能更发挥作用。
李玉看到之后,顿时深受启发,把《清忠谱》的剧本又改了一下,减轻悲剧色彩。
尤其是知道皇帝任命刘宗周调查此时,已经确定周顺昌、周茂兰的事情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李玉的心情更欢畅,文字也轻松起来。
更让他感到高兴的,是皇帝许下承诺,把完善钢琴的人册封为大师,授予大庶长勋级。
这让擅长戏曲、对各种乐器都很了解的李玉,如何不欢欣鼓舞,觉得这件事情,就是自己的机会。他这个奴仆之子,有可能凭此翻身。
所以他一边改着稿子,一边去有大键琴的地方观看。想要看看这种乐器到底是什么,让皇帝如此注意。
大键琴在京城很少,但并不是没有。京城的教堂里面,就有利玛窦留下的大键琴。
在皇帝开出大庶长的赏格后,很多好奇的人,都来教堂观看。
李玉便是和他们一起,看到了所谓的大键琴:
“60个键,60个音,这可比琴筝要多多了,难怪皇帝认为这种乐器有潜力。”
“就是按十二平均律,都能有五个音区。”
(大键琴又称羽管键琴,有五组音区六十个键。这是双键盘羽管键琴,第一层用于演奏,第二层用于移调,它的键盘黑白颜色和现代钢琴相反)
口中喃喃自语,李玉很快发现了大键琴的优点,尤其是对于十二平均律。
这种能单人操作的乐器,远远比三十六支铜管,更适合十二平均律。
所以,他已经打算让人模仿,把这种乐器造出来,然后再按十二平均律,改造成完善的钢琴。
同时,他还要琢磨朱载堉留下的理论,保证造出来的钢琴,能被皇帝认可。
这其中不知要花多少功夫,也明显需要很多钱财。李玉的积蓄并不多,负担不起这些。所以他回去之后,对《清忠谱》的娱乐性更关注,觉得要靠这部戏吸引观众,赚取到足够的钱财。
有刘宗周呈献给皇帝,还有《京报》的宣传,《清忠谱》的知名度已经足够。李玉要做的就是把它修改好,更吸引人一些。
就这样,在朱由检的干预下,这部留名青史的戏剧,开始发生改变。
鹿太公、孙奇逢、张果中等人,也在朱由检腾出空闲后进行召见。在称赞了他们的义举后,朱由检道:
“先前朕定下特赐元士出身这件事,说是要把元士身份授予国士。”
“三位所作所为,都堪称大明国士。”
“温卿以为,他们能不能被特赐国士?”
温体仁在旁陪同召见,当然要附和皇帝的意思,说道:
“陛下说他们是国士,当然能特赐元士。”
“这是陛下恩典,何须臣等置喙。”
直接把事情的决定权,完全交给了皇帝。
朱由检对他的识趣很满意,说道:
“既然如此,就由你来拟旨,尽快转交给内阁。”
“从今以后,我大明就又多了三位国士了。”
“不知三位卿家,想去哪里任职?”
能被特赐元士,鹿太公、孙奇逢、张果中都是很高兴的。他们在魏忠贤擅权的时候敢做那些事,靠的是一腔义愤、而非是什么回报。毕竟当时的情况,他们随时面临着死亡,根本就没想过以后会怎么样。
如今得到超出预期的赏赐,三人都激动谢恩。鹿太公道:
“老朽年纪大了,不求当什么官。”
“只求能安享太平,安度晚年。”
“愿天下如陛下所说,迈入大同之世。”
朱由检听了更是高兴,笑着向他说道:
“老人家也知道大同之世吗?”
鹿太公脸上笑出了褶子,回道:
“京里人都在说这个,老朽当然知道。”
“可惜老朽年纪大了,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见到大同之世。”
为自己能见到圣主明君而欢喜,又叹息自己年老,无法见到盛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