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体乾辅佐下处理完今日奏疏,朱由检觉得极为顺手,又考校道:
“我在奏疏中看到‘立枷’一词,它是什么意思?”
“枷刑既有枷号示众之法,为何又有立枷,还被很多大臣说是苛政?”
王体乾斟酌再三,说道:
“立枷之法,为刘瑾所创。以前长后短巨枷,让犯人只能站着,跪坐皆不可能,往往死于非命。”
“若是把枷锉短,犯人就只能屈膝。需要人托着臀,才能多活几天。”
“此刑用来处罚巨奸大恶,用以警醒世人。”
朱由检只是听着,便感觉心中打颤。立枷这种刑罚实在太残酷了,难怪那么多大臣说是苛政。
尤其是想到魏忠贤用立枷整死了六七十人,他更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这种不经审判便用刑罚整死犯人的行为,对于法治是极大破坏。几乎可以说是魏忠贤想整死谁,就能通过立枷整死谁。
想到不知有多少人被这种残酷刑罚折磨而死,朱由检立刻说道:
“虽然是惩罚巨奸大恶之用,但是立枷实在是太惨了。”
“本朝的枷刑都是怎么规定的?”
王体乾回道:
“按太祖时的旧制,枷具死罪重三十五斤、徒流重二十斤、杖罪重十五斤,枷号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
“成化十三年,规定私铸铜钱的匠人,用一百斤枷枷号一个月。后来又规定拐卖人口三口以上或再犯者,同样用一百斤枷枷号一个月。再后来辱骂官员、挟制官府等等,也都用巨枷枷号。”
“到了正德年间,刘瑾创立枷法,用一百五十斤巨枷,枷死无数。如今所用立枷,重三百斤。”
听着枷刑在执行中的变化,朱由检心头沉重。朱元璋定的枷刑还好,算是正常刑罚,但是后面的变化,就让人始料未及了。尤其是刘瑾、魏忠贤这两位权宦所用的立枷,根本就是以把人折磨死为目的,不再是正常的枷刑了。
所以,虽然担心引起魏忠贤的警觉,朱由检还是下令道:
“传朕谕令,让内阁拟旨,枷刑本是警示之用,用巨枷不合刑罚本意。”
“所有一百斤以上巨枷,尽数公开销毁。所留一百斤巨枷,仅用于枷号私铸铜钱、拐卖人口的罪犯,并需要推官或按察佥事以上官员签字核准。”
“其余枷号按律执行,敢有将轻罪犯人用重枷枷号、致人死伤者,一律追究责任。”
王体乾听着口谕,着实冷汗淋漓。朱由检这条旨意虽然不是明晃晃地针对魏忠贤,却让阉党对朝臣的威慑严重受损。甚至,万一这条旨意被朝臣当成皇帝对阉党不满的信号,会有数不尽的奏疏,弹劾魏忠贤和阉党。
想到这个后果,王体乾心中着实惧怕。作为内相的他,几乎可以预料到,阉党一旦被群起围攻、必然会有最终倒台的那一天。
只是朱由检那边,仿佛没察觉这件事,还对他的学识颇为赞赏,笑眯眯地说道:
“王掌印果然博学多才,朕的疑惑已解明了!”
“自从当上皇帝以来,朕深感天下事务繁杂,一个人力不从心。”
“王掌印身边,可有什么像你一样的人才,能够推荐给朕?”
王体乾闻言大喜,顾不得多想其他,知道这是个施恩他人、为自己留条后路的好机会。想到自己早就安排在朱由检身边的人手,王体乾小心推荐道:
“陛下身边不是已经有人才了吗?”
“王府承奉正徐应元、承奉副王文政,都是先帝选拔的人才。”
“陛下能用徐应元,也能任用王文政。”
朱由检听他这么说,才想起自己王府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以前承奉正徐应元跳得欢,自己眼前几乎只有他一人。此时才忽然察觉到,能在徐应元手下坐稳承奉副的王文政,也不是简单人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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