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富贵生来就应该享有,不必像穷人一样受尽疾苦,为生存苦苦挣扎。”
姚晟澜垂眸凝听,并未动容,如玉的雕像。
“其实有什么不一样的呢,大清倒了,阿玛仍旧做着梦,何苦要卖了我。人,总是自私的,我的身生父母又如何。我对自己说,除了活下去,我做人就要做拔尖上的人。”
见姚晟澜怜惜的眼神,王宝珠睨住她,“呵”的一声笑,“可真的得到了又怎么样,我得到得越多就越觉得害怕。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睁着眼睛死死的瞅着天花板,就这样慢慢的等到天亮。有时候,我会埋怨夜怎么这样长,长得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最后,我只好去表哥哪儿,可是他不再像以前一样了……是什么不一样了……但凡有我的应酬,他都会去的。”
王宝珠痴笑着望着一处,眸里有憧憬光彩,笑容如少女般的羞涩,“那么多人,那么多盏灯,只要我在人群里看到他,我的心就是满的。可……为什么啊……”她的声线一变,眸光一烈,“为什么……我再也在他眼里找不到我自己了。他说他要娶你的那一刻,我还不相信,如果他爱上了你……”
王宝珠猛地回头,逼近了姚晟澜的面前。姚晟澜一怔,险险的躲过她,呼吸一滞,无奈让她抓住了搁在胸前的双手。
“……那么我这些年的苦等都是为了什么,他说过他一生只爱的人是我,表哥他说过他是爱我的。”王宝珠眼眶打转的泪水决了堤,哭诉也显得歇斯底里。“这次,我是知道他再也不可能回过头来爱我了。”
姚晟澜颤抖着退后,听闻这句,连忙认真的看住王宝珠。
王宝珠的眼里恣意的淌着,苍白的神情写满了绝望,“他不是不敢来找你,是我把他困住了,可他宁可从楼上跳下来,也永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了。”
姚晟澜脱口而出,“乐平怎么了?”
姚晟澜走了,这次她迎着梅雨时节的恣意调雨离开了杭州,慌张匆忙得不仅没有带上子初,连舒浩启和红玉的婚礼也错过了。
婚礼那天,舒浩启的三哥带着嫂子来到了杭州,沈悠龄很是记挂着姚三小姐。冯太太也甚是抱歉的对她说,“三小姐走了,前几天回了上海。”
沈悠龄无不遗憾,“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是她牵的红线,不是非比寻常的大事,我想她是不会错过婚礼的。”
舒浩启过来打圆场,“大家来了就好了,晟澜她自然有着她的事情,我的事情远比不上她的严重。”
沈悠龄还想问,这话怎么。
两个花童已经就位了,女孩是沈悠龄的女儿,男孩是子初。花童手捧鲜花,穿着模仿欧式的婚礼,小西装和小公主裙很快博得了大人们的注意。
相比起婚礼上的热闹,彼时的上海却是另一番情景。
王宝珠再见到姚晟澜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俞乐平深爱上的姚晟澜,有着和自己是王乐珊时似曾相识的影子。与其说,俞乐平爱的是姚晟澜,不如说俞乐平爱的是在这世上荡然无存的王乐珊。
她真的回不去了。
可王宝珠并不是寻常的女子,回程的路上,她仍旧问姚晟澜,“你还会嫁给他么?”
即便姚晟澜眼底有她憎恨的可怜,她还是需要答案,她有勇气让俞乐平恨她一辈子。
而姚晟澜的回答是,“婚姻是爱,不是同情。宝珠,我不曾想与你争夺过。”
说罢,姚晟澜便回了车厢。
多年之后,姚晟澜在他人为她撰写的回忆录细诉过她与俞乐平之间错综复杂朦胧纠葛的感情,书中写道,“这段感情是兼于友情和爱情之间的,我觉得有亲情还深的羁绊,它其实并有外人说的那样,那么多的猜忌。我之所以不能傥荡的说我不爱他,因为我知道那不是爱情,可我会害怕失去。王宝珠和俞乐平先后离开了,所以人们才会有那么多的疑惑,如果他们还健在,我想我们会如老朋友一样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我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些问题。”
文章中除了微微的戏谑和嗔怪之余,更多是一个老人晚年的遗憾与寂寥。
无数的读者像谈论张爱玲和胡兰成、张学良和赵四小姐、徐志摩和林徽因一样,谈论着姚晟澜与律师才子俞乐平、上海明星王宝珠的爱情故事。历史给情感蒙上了一层纱,姚晟澜永远侠义傥荡,如同古代的侠客,独来独往之间永存在了读者想像的空白。
有资深的读者说过有意思的话,“俞乐平是姚晟澜人生最不洒脱的感情,不是与神秘的区鉴于那般生死不复相见,也不是与大家公子舒浩启般相忘于江湖,更不是和军阀汪鸿瑾的不离不弃。就是捉摸不透,所以扑朔迷离。”
姚晟澜的养子姚子初听闻这句话时,回应了一句有趣的话,“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1936年的夏天,姚晟澜便下嫁给了一方枭雄汪鸿瑾。
消息一出,震惊了这个文艺圈和政治圈,政治圈的人纷纷猜测汪鸿瑾的名门太太是谁,而文艺圈的人纷纷质疑姚晟澜如何会下嫁给汪鸿瑾。
这故事华丽丰富如一段圆舞,每一个参与其中的人都牢记着圆舞的规律,姚晟澜几个优雅的转身之后,便又旋转回到了同一个舞伴身边。其实,真正参与其中的不过是两个人。
母亲回来之后,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进出家里的人变多了,我并不了解那些人的身份。只觉得那些人身上都有一种庄重严谨的气质,和卓尔身上的相似。那时年纪还小,我与卓尔在冬天开始,就是很好的朋友了。
意外发生在夏天,一个学期过去,我和卓尔由朋友却变成了兄弟。我们被带到一个漂亮的房间里,换了一套漂亮的衣服,又去了一个和舒舅舅的婚礼布置一样漂亮的礼堂,之后就住在了同一栋房子里。搬进新家的那一天,我与卓尔面面相觑。
可笑的是,我和卓尔此后便很少再交朋友,因为我们担心,太过相好的朋友会迅速的变成了家人。稍大的一些,方觉得自己的想法滑稽幼稚。
——《子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