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的中午,姚晟澜和子初到了杭城,姚复着黄包车来接。冯珏着细细的雪屑,站在姚复身边,等候多时的模样。子初和冯珏并不陌生,见面子初就甜甜的唤了一身,“表舅舅。”姚晟澜还有些不确定,上次见到冯珏他还没她的肩膀高。
一路上,冯珏笑容可掬的和姚晟澜聊着冯家几年来的变化。
姚晟澜听见冯舅爷去上海寻自己的时候,有些茫然失措。
冯珏忙说,“表姐您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姚晟澜轻轻笑了,“子初学校提前放假,我就带他来杭州走走啊。”
冯珏对姚子初过继给姚晟澜的事情浑然不知,到底是懂事的闭口不谈。
冯太太领着自己的儿女到芝林馆的门口去迎,刚刚到巷口,下人就忙回来禀报,“三小姐回来了。”
姚晟澜刚下黄包车,冯太太就上前来牵住她的手,几欲潸然泪下,“晟澜,来,让舅妈瞧瞧。”
姚晟澜和子初下车,后者跳出来,大声的唤道,“舅奶奶好。”
冯太太“哎”的应了一声,冯珏张开臂膀,让佣人搬行李,众人也就一并进了屋里。红玉一直就在屋里没出去迎,见了姚晟澜母子,也是淡淡的一笑。子初唤她,她则是半天发怔,最后勉勉强强的答应了声。
冯太太见女儿脸色不好,就解围的说,“红玉身子近日还是不爽。”
姚晟澜自然知道红玉的心病,点点头,“可是,我晓得这季节最容易伤风了。”
冯珏牵着红扑着脸蛋儿的子初,道,“走,舅舅带你去瞧瞧你自己的屋子。”
子初频频回头,撅嘴说,“我要妈妈一起来。”
姚晟澜无奈和冯太太请辞,刚出了院子,就听见有茶盏跌倒在地上的声音。冯珏也下意识的回头,瞟了一眼,就拦在了姚晟澜的面前,笑呵呵说,“准是哪个佣人粗笨,表姐我把你和小外甥的住处安排在竹林里了。”
佣人立即上前来收拾碎片,冯太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站在女儿面前,咬牙道,“你这是做那般,伤到了手没有。”
红玉失魂落魄的垂着头,不发一语。
冯太太脸越崩越紧,“你不喜欢说话,就不说。心里不痛快,有必要在人后把茶盏摔了么。”
红玉突然仰脸,含泪道,“我知道人人都嫌弃我,我这就绞了头发去做姑子。”
“胡闹!”冯太太喝到,“好不容易你表姐来了,你贞烈个什么劲儿,是那孩子碍着你的眼了?不是和你说了么,那是你姑父姑妈收养的孙子。”
红玉捂脸,无助的大哭,“我也是让人退婚了的。怎么人家连孩子也有了,我还在这儿不死不活的活着。”
冯太太拍了拍红玉的肩膀,劝道,“谁让你想不开,男人三妻四妾是有的,迪菲留洋回来的,你就将他捧得比什么都高,一颗心全挂上去了。他和那丫鬟也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事情,你如果当什么也看不见,何必到要把什么也撕破了。如今你看看……”冯太太指了指屋檐,“你连头顶的一片瓦也依赖着姚家,你何必把自己的福气全折腾光了。”
红玉的哭声渐渐平复了下去,冯太太继续说,“你到底是倔,心气高,可怎么多年了,苦头还没吃够么。以后做姑子的事情不要再提了,舒先生的事情还要靠着你表姐。你觉着人家是风光体面,留洋归来,学富五车,可到底还是一个女人啊,再厉害能厉害过男人去。”
红玉止了哭泣,“妈,我连累了您……”
冯太太揉着胸膛,滴出了眼泪,“真的连累了,妈还会嫌弃你么?”
姚晟澜一边走一边询问着红玉的近况,冯珏笑呵呵道,“除了亲事,其实我姐这几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病怏怏的了。”
“之前的失魂症?”
冯珏站住了脚,“好是好了,只是偶尔徒增悲伤罢了。”
“那……”姚晟澜想起之前红玉投湖的坚决,小心翼翼的问,“她还记得……”
冯珏红着脸说,“其实也是在和那家议亲的时候想起来的。”
姚晟澜在国外陆陆续续听到红玉重新议亲最后不欢而散的事情,叹了一句,“皆是磨难。”
竹林中的绣楼的一扇窗户忽然推开,冒出了一张少女的清纯面孔,欢喜的叫,“大哥,三表姐。”说罢,瞬时没了踪影。
冯珏笑骂了一声,“野丫头。”又和姚晟澜道,“那是阿琬。”
姚晟澜微微诧异,那是冯舅爷膝下最腼腆的孩子,如今也生得这般好了。
冯琬如沐春风般的气息,清清爽爽的走出来接,“三表姐,你还记得我么?”
姚晟澜莞尔,“小四长大了,我险险认不出来了,真漂亮。”
冯琬嘴巴似擦了蜜糖,“哪里,三表姐才美呢。”说罢,临门一站,将手一扬,做了一个姿势,正是当年在王府花园唱雅乐的姿势。
冯珏道,“得了吧你,多少年了,你真能学到晟澜表姐的一成再显摆也不迟啊。”
姚晟澜觉得冯琬的姿势气质完全不亚于当年的自己,不仅生动而且娇媚。
冯珏赶着妹妹去换衣裳,又和姚晟澜说,订了杭州楼外楼的席子,专门是为她们母子接风洗尘的,家里人也从未到过楼外楼去,赶了个正巧。姚晟澜心底很是感激,自己换了一身中式的打扮,和子初只多加了一件小外套。
到了客厅,却见冯琬穿了一件苹果绿的蕾丝旗袍,套着毛衣衫子,很是摩登。冯太太扶着红玉一块前来,身上的缎子绿汪汪的似一泓泉眼会流动,通身又添了好些贵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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