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北平城就连绵不断的下着鹅毛大雪,寒风刺骨,大雪纷飞,一支暗黄色军装的部队顶着风雪,在古老的北平城外与亲人饯行完后,向着东北的方向迅速走去。
“师帅。”一个二十出头的军人策马而来,在马上大声的喊着,“十二军已经出发了。”
被换做师帅的男人不过二十七八,理着寸发,戴着印着军徽的军帽,眼眉沾上了些许的雪屑,面容俊朗而冷峻,五官和轮廓有着刚毅的线条,笔挺的军装还披着一件披风。此时下属已经策马伫立在了他的面前,正翻身下马,他抿紧了薄长的嘴唇,没有说话,目光如炬的凝望着那批背井离乡北上驻军的士兵之上。
四年了,他花费了无数心血磨练出来的英勇之师,终于派上了用场。
就在汪鸿瑾率众下属,送出汪系最骁勇的部队北上时,一辆小汽车载着姚晟澜和沈悠龄从北平城的缓缓开到了二环的一家洋行门口。沈悠龄在洋行里订了一件礼服,邀着姚晟澜和她一块去看。沈悠龄到底是江南女子,腰身纤细,曲线玲珑,两个店员围着她上下打点,一个用别针把不合适的地方别好,另一个有在本子上写着记号。沈悠龄倒有些不自然,羞涩的憋着脸,估摸是店员动作使她觉得痒,又不好意思言语。
姚晟澜笑道,“三嫂穿礼服还真好看,平日里总不见新式的衣服。”
沈悠龄撇了撇嘴,“浩文说,以后带我出门,每一件合适的礼服麻烦,照我说,做礼服才麻烦呢,这儿得改,那儿得试,还不如长衫舒服。”
姚晟澜倒没有嘲笑沈悠龄的见识,接过一个店员拿出的图册,坐在一边翻看去了。沈悠龄进去换衣服后,只消听见两个店员低声浅笑,一个说,“这些衣服精贵着,有些阔太太一来就打包了好几件。”
另一个说,“你也就是遇到好伺候的了,我遇到的千挑万选,怎么也不满意,还嫌弃款式旧。说是几年前法兰西剩下的款式,我们还吊着。”
姚晟澜本无心去听人家的闲言碎语,只是这声音不偏不倚的就钻入了耳里。
“谁啊,这么大的口气。”
“白市长的妹妹,白秀珠啊。”
“她啊,家世好,长得美,多少王公子弟去奉承的。”
“是吧,那天和她来的就是一位,好似是汪系的师帅,英挺俊朗,和白秀珠是生生般配的一对。小姐在里面一件一件的换半天,也没有不耐烦的,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图册。还问我,什么款式的旗袍最好看,可谁不知道白秀珠喜欢穿的都是明丽张扬的洋装。”
说罢,便是咯咯的清脆笑声,姚晟澜失神的往手里的图册一看,不正是旗袍的款式么。
沈悠龄换好衣服出来,见姚晟澜如同受惊一般,将手中的图册宛如烫手山芋一般的一抛,惊疑的问,“晟澜,你怎么了。”
晟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虚虚的说,“没事。”
店员蹲下身子拾起了地上的那本图册,复瞧了一眼方才魂不守舍的女子,只见她肌肤如雪,容貌清丽,脸上犹带着一份悠悠的冷落。待她们走后,再和另一个店员议论起来,“方才那个小姐还是很好看的。”
“好看么?我觉得她疏疏的带着一股病西施的感觉,男人就喜欢这样的。”
沈悠龄和姚晟澜一块回了王府花园,原因是沈悠龄认为姚晟澜是为了陪自己,才会让风冻得神色不好。两人就徐徐的顺着湖边的游廊走,沈悠龄是第一次来,东张西望显得兴奋,“你们家真好看,和公园一样。”
金晓莲和柳春江自从结婚后,便赴天津定居,沈悠龄虽然金晓莲名义上的姐姐,却不及和姚晟澜感情深厚。她独身一人嫁到舒家那样的高门大户,性情和见识是远远不如舒家的之前几个儿媳,明面上兄弟间也没有什么利益的冲突,几个嫂子倒还是客气,有时便是太过客气。沈悠龄也觉得自己是个乡下丫头能嫁到北平,也是此生大幸,公婆妯娌待她也很好,明明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可却是在家里觉得格外的寂寞。于是,才会对脾气温柔的姚晟澜格外依赖。
顺着游廊一转,正巧是姚迪非和黛芬携手而来,沈悠龄不知黛芬是姚晟澜的丫鬟,却也“哎”的一声。姚晟澜犹未觉得,只是双方深深一愣,黛芬才下意识挣开了姚迪非的手,迟疑的说,“三……三小姐。”
姚晟澜心底仍在游离,只是问,“哥哥,你不是要上班么。”
姚迪非道,“我回来拿文件,然后……”看了一眼太太装扮的沈悠龄,到底没说下去。
姚晟澜这时介绍,“这是我的兄长,姚迪非。这是舒浩启的三嫂,舒三太太。”
几人问候了一下,算是认识了,便擦肩而过。
沈悠龄笑呵呵的说,“你哥哥的未婚妻真好看,什么时候办婚事,我的礼服就可以用到了。”姚迪非走了,黛芬本来是要跟在姚晟澜身后的,听闻这一句,心底只是惊慌。姚晟澜心无芥蒂,笑道,“可能年底吧,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她。”
沈悠龄这时才发现,黛芬仍在身后,便笑吟吟道,“恭喜了,新娘子。”
“三小姐。”黛芬垂下头去,似乎在逃避些什么。
姚晟澜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只是笑,“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们可是修了一千年才得来的福,要珍惜啊。”
那天晚上,姚家人围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姚迪非和黛芬两人公然牵手来到了大家面前。姚思安和姚太太皆是愣住了,他们是想好成全了儿子的心事,也没料到会这样堂而皇之。莫愁对黛芬和姚迪非牵着的手,犹为抵触,却不好大庭广众说什么。孔立夫对姚迪非抛弃阶级之见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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