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芬埋怼的瞪着舒浩启。舒浩启蹲在姚晟澜的面前,道,“你也不要难过,起码,你们之间再没有矛盾了。”
“怎么能不难过?为什么她不能好好的活着,而要选择那样的路。为什么因为你们男人的过错,却要我们女子默默的承受。她是伤心欲绝,才会选择和孩子一起,永远不再见金燕西的。金栓死了,金家没人起来支持了么。还有十几年,孩子长大了,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地的时候,她就可以不必再忍受了,为什么不让她等到那一天?为什么?”
姚晟澜抱着黛芬的腰,极力的忍受着悲伤,复哀怨的看着舒浩启问,“为什么要选中我,然后又选中她?”
舒浩启知道姚晟澜所指何人,便也避开了她质问的目光,沉默不语。
“小姐,冷小姐也不会愿意你这样的,小姐。”连黛芬也红了眼眶。
“我不会再软弱下去,除了我,没人会懂,一个女子失去了朋友,失去了爱情,失去了信任,会是什么绝望感受。清秋,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的绝望。清秋,对不起。”
姚晟澜被黛芬揽在坏里,眼泪夺眶而出。瞬间,姚晟澜如同隔世怀抱着另一名女子一般,紧紧的舍不得放开,口里一遍一遍的念着,对不起。
“你心底积着对冷清秋的愧恨,冷清秋就是泉下有知,也会随之解开你们之前的心结。晟澜,人活着,还是要向前走。”
姚晟澜心道,我允许我伤心这片刻,为我曾经的挚友,为未被污染前的友谊,为矛盾重重过后还是牵挂着的那个清冷文殊的女子。明日我就会放下这一切,为我自己而战,为柔软所受的苦难讨一个说法。
原来死亡并没有如传说中的可怕,在鬼门关门口,阎罗殿前的森寒阴怖,她已经领悟过了,世间也许没有公道,那么她也要攀爬到最高的山峰之上,一览无余着世间的残忍。
待冷静下来后,姚晟澜又忽问,“接任金栓的是谁?”
舒浩启回答,“是白雄起,金栓的门生。”
“白秀珠要和金燕西去美国,之后清秋才带着孩子住进了旧楼的,是吗?”
舒浩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久久的凝视着姚晟澜眉宇的恨意,道,“你想为冷清秋报仇?”
姚晟澜尽管泪眼朦胧,泣意未褪,笑如寒梅凛冽却未必傲骨,道,“我不是一个不明智的人,如果真要为冷清秋的死负责,我也算是其中一个始作俑者。”
舒浩启并未消去疑虑,问,“你还是恨欧阳?”
姚晟澜横眉看向书架上几本蓝色封面的《微凝》,道,“我不会恨,恨有用的话,要蛇蝎妇人来形容女子做什么,女子和小人本来就是一路的。”
舒浩启蹲久了,膝盖下肢逐渐麻木,宛如针扎,“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也许今后轮到我失去一个熟悉的朋友了。”
姚晟澜闻言笑出了声,“失去?这些年来,我身上失去的东西少么?哪一样我不是珍之慎之,也是岁月要在我身上剥夺,我拦不住。”
“晟澜,”舒浩启黯然的站起身子,缓缓道,“要留住一样东西,并不容易。”
“是啊,并不容易,到最后我们可能为了一样,而失去更多,甚至于什么也没有。唯有珍惜眼前,把握机会,我才可以真正的守护着我想要的。”姚晟澜昂首,轻轻的推开了黛芬的搀扶。“浩启,帮我做最重要的事情。”
“什么?”
“我要见汪鸿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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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夕阳很短暂,却也有最难得的温暖。
待姚晟澜走进燃烧殆尽冷清秋最好的青春年华的金府旧楼的一片狼藉之地,遍地瓦砾,满目疮痍,焦土与乌烬,是冬日北平远郊最苍凉的颜色。
姚晟澜怀里捧着从西洋人开的花店里买来的昂贵的白蓝相间的风信子,缓步来至废区前的十米开外的一处平平的黄土地上。风信子的花语是悲伤的爱情、永远的怀念,姚晟澜唯有将心底迟到的愧疚和歉意,默默的轻放在冷清秋母子消失在这世上的烈火焚烧过的地方。
姚晟澜头上梳着旧式汉女子的盘髻,插着流苏银钗和白绒花,身上是旧式的及膝盖的素白长袄,高领圈绣着青色的藤蔓,腰下是半西式的黑色百褶裙,脚下不是小脚鞋子,而是搭配黑毛袜的漆皮靴。郑重谨慎的穿着,如同参加一场丧礼。
她的身后分别站着几个神色肃穆而悲静的人,舒浩启着了一套深浅不一的棕色格子西装,外面加了一件深色的毛呢外套,住神的凝视着姚晟澜的背影,和金府残破旧楼在夕阳里勾勒出颓败的线条。舒浩启并肩站在带着金边眼镜的柳春江,灰色的风衣底下是件黑色的西装,他用双手拥护着一个同样旧式打扮的哽咽着的女子,那女子绾起了半个发髻,剩下的乌黑长发仍旧披至腰间,青蓝两色的上袄下裙,不如晟澜隆重,却也素净。
更远处的小道上停着一座五人座的小汽车,车子的驾驶位上下来了多一个男人,他没有过来,只是远远的点燃了一根烟。
姚晟澜蹲下放花的时候,回过头看了舒浩启他们一眼,哽咽着的女子掩面大哭起来,如果不是柳春江搀扶着,怕是会软倒在了地上。
瑟瑟的寒风扬起了废墟空地上的黄土,姚晟澜吸进了尘埃,不住的咳嗽,舒浩启上前拉起了蹲下许久的她,轻声说,“冷清秋知道了,她就不会再难过了。”
“七少爷。”哭泣的女子叫唤出声音,那声称谓几乎和寒风碰触在一起,撞出了人心。
姚晟澜猛然扭过头去,推开了舒浩启,诧异的看向声音唤起的遥远的方向,金燕西由金荣搀扶着蹒跚的走来,身上好似挣扎过的褶皱以及肮脏不堪的泥土。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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