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坚了。”
金润之说,“可不是,欧阳于坚的事情,老七不知道,清秋也不知道,可姚晟澜知道啊,当初妈妈让我们透露给姚晟澜不就是怕他们从前的婚事会殃及到我们家么。好不容易欧阳于坚离开了北平,怎么又会回来了。”
金敏之叹了口气,“这事情,我们也别抱怨了,清秋已经辞了工作,回头我们和梅丽说说,只有把欧阳于坚的消息拦住也不会有太多关系。”又说,“欧阳于坚也没那个勇气会去找姚晟澜。”最后有一句,金敏之没有说的,毕竟姚晟澜快成为汪少帅的夫人了。
却说姚晟澜握着金府的电话筒,神色有些迷离。金道之试过衣服,照着穿衣镜转了一圈,对姚晟澜语笑嫣然,“可是谁打的电话,竟会指名要找你。”
姚晟澜浅浅的笑了,“是一位朋友。”
金道之眼色有了些暧昧,“那位竟会打到这里,真真是羡慕人。”
梅丽也换好了衣裳,一色青翠亮眼的颜色,晃在姚晟澜的跟前,似倚楼探出阑干的枝芽新意。“好看么?姚姐姐。”
姚晟澜对面的穿衣镜照着自己一身娉娉婷婷的秋香色旗袍,衬得有些失色的面孔,抿嘴说,“好看。”
梅丽没想其他,便是随手搭了另一件嫣红色的。姚晟澜觉得满屋子眼花缭乱的衣裳翩舞起,有些气喘的心慌。金道之提着衣架的一件舞衣,问她,“这件觉得怎么样?晟澜你不也试试。”
“不了,我该走了。”姚晟澜勉强笑了笑。
金道之只想着她方才接的一个电话,笑了笑,“可是有人来接你。”
姚晟澜作势点了点头。
出了金府,姚晟澜冷静的和黄包车车夫说出了一个地址,摇摇晃晃的一路,她的思绪随着车轮的颠簸时深时浅,她也不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是个什么的答案,即便这个答案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可她的心仍旧迫切而紧张。
她蹙着眉,走神走得厉害,车夫到了一直在喊她,喊了几遍,她才如梦方醒。
仁德女中的校门口,那牌子有着风吹雨打的黄迹,一男一女的身影隐隐约约在绿茵灌林的枝叶掩护下,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呼吸宛如做贼一般急促。男子一袭中山装,多少次在课堂上转身向黑板书写板书时,撞入她的冥思的视线里,随即是醇和的男声叫她,姚同学。一抹儒雅可掬的笑意。
女子清纯脱俗更惹人一见如故的清灵,一个回眸,引为挚友。
“我不会再回来了。”
“清秋,你不觉得可惜了么。你的才华应该得到施展。”
“那又什么关系,我已经不需要了。”
“金燕西根本不懂你,金家是在剥夺了你。”
“……”
“我要你珍惜你的才华。”
于是,有一种可笑便是浮上心头,她曾经也是他的学生,如果没有金燕西,如果没有贝满女中的汇演,如果没有杭州,她不是他倾慕最好的对象么?而自己如何不是一个凑巧。
于是,有一份伤便是跌来荡去的伤,“是,是我……不能要了。”
原来,一个男人一辈子可以有那么多姹紫嫣红啊,什么身份要紧么,只有是喜欢,只有是喜欢,他就能要得起。
没有再大的讽刺了,姚晟澜直觉得从前经历得那些像是轮回的遥远,哭过笑过的结局,可以寻个另外人,再一遍悲欢离合,再一遍海枯石烂,再一遍的再一遍……直到他满意为止,直到他喜欢,便是要得起。
她执迷不悟的宿怨,一下子就解开了,没有了怅然若失。领悟,原来是生命里的一个过客,错误的将他当做了终点之后,还不如沉默看着他离开。呀,原来,人世间旖旎风光无数。
姚晟澜怔讼,犹豫着抬头,才发现欧阳于坚冷清秋正面对面的看着自己,皆是惊讶的颜色,她最终缓缓的展开了笑容,“你们……好自为之。”
欧阳于坚愣了片刻,追了上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姚晟澜苦涩的笑了笑,“什么样,我没空去管金府的家务事。在曾经的朋友面前,恕难要求我再做得些什么,我除了沉默,只是沉默。”
欧阳于坚伫立着,怅惘的表情,“晟澜,听我解释。”
姚晟澜道,“欧阳于坚,这个解释,我不想要了。你听好,不再是你不敢要了,而是我彻彻底底的不想要了。”
终于将这句话,这份耻辱,这种伤痛,悉数还给了他。完璧归赵,物归原主。
“欧阳于坚!”
一道怒斥,姚晟澜让人一推,踉跄了几步。恰是看清楚金荣上前来拦,“七少爷!”金燕西被人抱住了胳膊,是冷清秋在旁边用力,可惜她身子单薄,终于重重的一拳挥到了欧阳于坚的侧脸。欧阳于坚本来就失了神智,这一下倒在了水泥路上。
冷清秋愤怒的声音,“你怎么可以打人?”
金燕西像不认识冷清秋一般,陌生的捏着她的下巴,沉默的审视着。最后笑道,“我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娶了你,却是让所以的人看足了笑话。”
冷清秋只是流泪,“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姚晟澜拽住了金燕西扬起的手掌,偏头冷冷的看过冷清秋,轻声道,“她是你的妻子。”
金燕西的眼神可怕极了,“你维护她,你还当她是朋友么,欧阳于坚和你的事情,她全知道,可是她这么对得你……”看向冷清秋,又添了一句,“在你没回北平时,欧阳于坚就和她求过婚。”
这话一出,连在一旁劝阻的金荣也停住了。
果然……
姚晟澜在呼吸里感受了钝痛,吸了吸鼻子,对着金燕西道,“我不要了,所以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