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前头的妇人一脸激动的出声:“当家的,你可算是回来了。事情还顺利吗?”
将马拴好,满脸胡茬,眼角有个刀疤的大汉冷硬地应了一声“嗯”,就跃上了马车,粗糙的手掌碰到马车前的帘子时,想到车内不在预料中的某人,对跟在妇人身后默不作声的黑脸汉子吩咐道:“大勇,你来搭把手,把车里的另一个给搬下去。”
车里的谢安娘早在马车停下之时,就赶忙闭紧了双眼,尽量放软身子,装作还在昏迷的样子。此刻被人抗麻袋似得,豪不温柔的扛在肩上,她也不敢动弹,生怕自己露出马脚,被人发现。就算是被人一把扔在茅草堆里,她也一动不动的。接着身旁的草堆往下一陷,一具温热的躯体就被丢了下来。感受到身旁人近在咫尺,不知怎的,她一直提着的心,此刻就像是找到了一根粗硬的绳子拽着,虽然放不下,却莫名的有了安全感。这大概是人的本能吧,看到比自己更强大的事物在身旁,就算是有了困难,也会有种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的安心感。
正在谢安娘莫名心安之时,围坐在火堆旁的三人却开始了交谈。
那位约莫四十的妇人盛了一碗热汤递给身旁之人,她看了看草堆上躺在的两人,不解的问道:“当家的,那边不是说要一个女娃吗?怎么还带回来了一个男娃?”接着顿了顿,“这男娃就算是长得好看,他也不能传宗接代呀!”
正在喝汤的刀疤汉子噎了一下,叱道:“少胡思乱想的,这就是个意外。”接着一仰头将碗里的热汤一口喝完,抹了把嘴才继续说道,“我把那女娃迷晕的时候,不小心被他看见了。他当时就冲过来喊我坏人,虽然我挑的是个偏僻角落下手的,可也禁不起他这嗓子一吼。当时情势紧张,不得不把他的嘴也给顺带捂了。呸,真是晦气!”
坐在这对夫妻对面的黑脸汉子,听了这话,一双黝黑的眸子不再盯着跳跃的火光,略微忐忑的抬头问对面的人,“姐夫,那这多出来的男娃要咋办?放了么?”
妇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神情莫名,忙接口道:“是呀,当家的,这个男娃要怎么处理?不过若是放了他,指不定他会去报官,那我们就危险了。若是卖的话,这么大的一个男娃,少说也有十七八岁了,这么大了,该是知事理了,这可不比七八岁的小男娃,吓唬吓唬再给点糖就能听话,唉,这个年纪的男娃可不好脱手呀!”眼珠子又转了转,话锋一转,“不过他长得这么俊,倒是有些特殊的地方会接。怕就怕稍有不慎被他逃了,回来找到我们报复可就不好了。当家的,你说怎么办吧?”
刀疤汉子一脸沉思,似是想到什么,摸了摸眼角粗粝的疤痕,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凶光。并未答话,只是把空碗递给了妇人,“再来一碗。”
一时间,围在火堆旁的三人各顾各的,都不再开口,庙里的氛围就如外边的夜色,渐渐凝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刀疤汉子才开口,“行了,这件事我自有主张,早点歇了吧!明天还要赶路呢!”说罢,就裹紧了衣裳,径自躺下了。
妇人见当家的不想再说,也就自觉的不往下问了,对着黑脸汉子摇了摇头,就紧挨着自家汉子躺下了。
黑脸汉子见状,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只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禾,怔怔的盯着跃动的火看了一会儿,也兀自找了个地方躺下了。
夜色越来越沉,破旧的庙宇里很是安静,唯有火堆中时不时冒出“噼啪”的声响。
谢安娘自始至终都未敢动一下,眼下听到绑匪三人组没了动静,才轻微的活动了下自己略显僵硬的肢体。她听了绑匪的谈话,知道自己暂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只是遇上拐子,也不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还是得想个法子脱身才是。她慢慢的睁开眼,看了下身旁之人平静的睡颜,原来这是自己的恩公,完全是因为见义勇为而受了无妄之灾。
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她想,她应该快点入睡,明天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得养好精神保存体力,要不然怎么从拐子手上逃脱。思绪渐渐涣散,她经不住睡意,迷糊地想着,明天或许可以偷偷和恩公商量一下逃跑计划,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夜凉如水,燃起的火堆也越来越小,草堆里的两人不知何时毫无间隙的挨在了一块儿,彼此依偎着,相互汲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