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被徐仲九捞了去。
她越想越气,把一张抹了脂粉的脸气得雪白。阿荣在外头看见,急忙又叫大夫来。查完大夫又往伤口上洒些刀伤药,疼得明芝眼睛直跳火星,但心口痛倒是好了些。
有什么办法,明芝无可奈何地想,总得等有机会跑出去。她固然放不下徐仲九,却不愿接受他的这种安排。只是,她从前不过仗着出奇不意才得手,如今他有了防备,倒是很难再成功,毕竟她又不要他的命。
明芝一时烦躁,突然又想不如跟他同归于尽,也算是个了局。反正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该来人世,能拖着一个一起走算是不孤单。
这一想,她慢慢定下神,喝掉阿荣准备的汤水,又吃了点东西。右手仍被裹得严实,但明芝的左手也很灵便。她又想,不能被他们发觉,免得他们生出戒心,因此装作笨拙,打翻了甜点。
妇人又进来帮明芝换衣服,“可惜,这么好的裙子,没百十个大洋拿不下来。”
明芝想你懂什么,再可惜也没有比失去自由更甚者。
另一条新裙子是西式的大摆裙,明芝背转身,任由妇人替她拾掇裙摆。她站久了有些头晕,伸手撑在墙上,当墙是依靠。
眼前发黑也只有这么一瞬,明芝再睁开眼就知道后面换了人。
徐仲九握住她的腰,脸贴在她面颊上。他的呼吸热烘烘的,让她的脸跟着也发热,耳朵更是烧得有些燥。
“明芝,”他在她耳边低语,“你我是天生一对。”
谁跟你!明芝闭上眼,低声说,“先把初芝那头的婚事退了。”偷的事不做,她宁可用抢。
“何必在意那些。”徐仲九用力握了下她的右手,“我才不会一下子拔掉所有眼中钉,我喜欢留着,时不时让自己痛一痛,免得过得太好,忘记讨回来。尤其得罪我越多的,我最喜欢留到最后,慢慢收拾,慢慢享受。”
明芝痛得气笑了。
徐仲九拨着她转了个身,让她面对着他。
明芝不自觉地朝后一退,整个背贴在墙上,冷意徒生。
徐仲九轻轻吻在她额头,眼睛,鼻子。
眼看就要到嘴唇,明芝头一侧,避过这个吻。她看到他的外套扔在床上,还有枪。
“不要。”她说。
他俩只隔着一公分,还是两公分?他浑身都是香皂的味道。明芝心里微微一动,原来他也认真收拾过,她的脸无可救药地热起来。
如同一把火烧进徐仲九的心里,他突然打了个寒颤,浑身汗毛竖起来,抱住明芝的双臂也加大力,几乎要把她嵌进他的胸怀,让她成为他的一部分。
他低下头,认认真真地亲她,仔仔细细感受自己每一个动作之后她的反应。
许久。
明芝快被烧化了。她无力地靠在墙上,眼前一时发黑一时发亮。
她伸出手,捂住他的眼睛,喃喃道,“别看我。”再看,她快守不住了。
她的心呯一下、呯一下跳在喉咙口。
天昏地暗。
她被抱了起来。
再睁开眼,眼前是他结实的胸膛。
如同春天的土壤,只要有阳光和水,就能蹿出无数新苗。
她不敢看,在床上一滚,锦缎的被面擦过皮肤,是温柔的冰凉。
明芝拿到自己想要的。
不顾鲜血迅速涌出绷带,她腾地坐正抬起胳膊。
冷冷的枪口对准他的胸。
然而,他比她更快,冰凉的枪管顶在她额头。
他咧了下嘴,像笑又有点像哭,牙痛似的吸了口气,手一挥打落她手握的。
血滴下来,掉在雪白的西洋裙、大红的锦缎被面。明芝感觉不到痛,她知道常在河边走难有不湿鞋,游走在生死之间,早晚有一天输的是自己。然而她没想到第一次真正的失败是在他手上,她失去的确实是自己。
“为什么不信我!”
在昏迷前,她听到他说。
她有许多想说,但已经晚了,意识消失在一片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