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佳韵简直恨铁不成钢:“大人客气什么?这种事难道不该争着抢着为殿下分忧?”
“佳韵!”乔羽飞难得加重了语气喝止,“我自己能动手的事不用别人帮忙。”
眼见佳韵怔了怔,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她又心软下来,柔声道:“好啦,我没有生气。你们几个就是太护着我,都把我宠过头了……”
这句话依稀有些耳熟——她眼波一转,刚好收到一抹笑意,几日前的记忆霎时回笼,脸蛋又有变烫的趋势——难怪他会以为她连衣服都整理不了,她的确是被身边的人惯得越来越没用了。
“行了,只这么一小块地,午饭前就能搞定。我要开工了,你往后退几步,别把衣服蹭脏。”
刚刚的示范动作是怎样的来着?
“猫腰屈膝,左脚前,右脚后,左臂收,右臂伸,上身用力,下盘要稳,刀面放平。”
一连串动作要点不急不缓地道出,她依言调整动作,慢慢上手,将刹那心意相通的惊讶暂且搁置。
割倒的秸秆原本稀稀拉拉、参差不齐,随着某人的指点,乔羽飞的动作逐渐熟练起来,堆在身后的秸秆逐渐增多,面前剩下的断茬慢慢齐整。
简直不能更有成就感!
眼看已经完成大半,乔羽飞走上地头,抹掉额角的汗珠,从佳韵手中接过温热的茶水灌下一杯,稍作休息。却见先前顾忌鞋袜弄脏的某人居然进了田里,将她割下的秸秆堆作大小均等的几捆,熟练地用稍长的稻杆捆扎起来,拎至地头,动作说不出的干净利落。
乔羽飞一时看得出神,直到对上一双含笑的俊目才反应过来,慌忙冲回田里继续埋头苦干。
某人却并没有简单放过她的意思。
脚步声沙沙轻响,浸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徐徐飘入耳中:“殿下方才在想什么?”
为何某人离她这么近都没有传来示警声?乔羽飞抬头顾盼,这才发现佳韵正在十几步之外低头泡新茶,没有留意田里的动静。
原来如此,这倒是一个把话说明白的好机会。
虽然一早做了决定,可事到临头,开口还是这般艰难。乔羽飞足足做了三个深呼吸,才低头看向正蹲在一边作势捆扎秸秆的某人,蹭干净双手,从颈间锦囊里取出一卷小纸条,小心展开,轻声开口道:“清辉,这……你是认真的?”
纸条上乍一看是她的笔迹,实则出自他的笔下,端正遒劲的六个字“接受我的心意”,正是他借她手所写的其中半句话,当日被他收走,其后又在荣熙公主那儿塞回她手中。
“你一直随身带着?”他抬头,既惊且喜,目光灼灼,几乎燃起火光,“真是自作孽……对,或许再说一遍我就真要反悔了,不过——我头一回如此认真,偏偏有人总不肯信。”
她移开视线,细声道:“我……好端端的突然那么直接,马上接受才奇怪吧。 ”
一声轻笑,令乔羽飞顷刻间红了耳根:“对你,就要用最直接的法子。”
她再度深吸了一口气,三两下将纸条撕成碎末撒入泥土,在某人脸色大变前开口道:“我接受。”
说出这三个字,勇气已经所剩无几,原本轻柔平静的语调结巴起来,努力许久,才终于连成一句完整的话:“我、我会试试看……不、不把你当成朋友来喜、喜欢……”
对方迟迟没有回应,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声音是否只回响在胸腔里,而没有说出口呢?直到他维持着上一刻的惊愕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
素来以文思敏捷著称的大学士文清辉脸上挂着枯枝、脚上沾着泥土,半蹲在割了一半的稻田里,艰难地选择合适的词汇,竭力恢复自己引以为傲的从容风度,将犹在发抖的指尖紧紧握了起来。
“很不错的答案……虽然不错,但总觉得原因不会是一般人理解的那样。为何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虽然重要的是结果,但原因——如果不探究一下原因,教人怎能放心?
“只是试试看而已,”她的声音低如蚊呐,且有越来越低的趋势,“未婚未嫁,年龄相当,爱好也接近,反正……又不会……少块肉……”
只要她愿意踏出第一步,接下来的发展,自然会如他所愿。
“那我要开始准备了。”
“准备什么?”她红着一张俏脸,好奇地提问。
他慢慢直起身,轻柔且坚定地扶住她的肩,愉快,同时不失恶意地笑着宣布答案:“当然是准备娶妻。”
“哈!?”
更高的惊呼声来自失手摔碎茶壶的佳韵:“文大人,你的手放在哪里!?殿下!!”
乔羽飞当即闪身三步,在佳韵冲过来之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为她的收割事业努力 。
某人动作顿了一顿,也慢吞吞地蹲了回去,收拢了面前的一抱秸秆,轻笑道:“眼下情形刚好应了四个字。”
乔羽飞充耳不闻,割割割,忙忙忙,她什么都顾不上。
“妇唱夫随。”可惜答案仍旧没有饶过她已然滚烫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