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乔羽飞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而紧绷的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决定,弹起来便想扯下挂起的帐幔。
然而,她的整套动作刚刚开始即被阻止,阻止的她的却是本应同她一样慌乱的人。
这一边,探出的右手被对方紧紧攥在掌中,动弹不得,那一边,门外来人即将走入,见到殿内不该见到的景象。乔羽飞当即惊得面无血色,奋力挣扎,而乔天宇竟然变本加厉,也不管门外的人会不会听到,用平常说话的音量从容道:“不过是早晚的区别,不如借此让他知道。”
乔羽飞愕然地望着对方,而后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点点头,默许了对方的决定,心里却开始冒出乱七八糟的念头。
自己内定的准王妃突然成了嫂嫂……这种刺激对于西黔年轻的国君而言会不会太大了一点?他会愤怒么?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还是觉得被亲人背叛了?
反正不管反应如何,都不会是微笑着说“恭喜”吧?
乔羽飞越想越忧心,正准备压低声音开口,门外忽然再度传来人声:“陛下,西北的急报!”
随后是一阵沉默。即便隔着一扇门,乔羽飞也能感到外面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就连握着自己的那只手都下意识地紧了紧。
莫不是真出了什么大事?
“回光昭殿!”
门外的警报随着这句话而解除,乔羽飞略微松了口气,等外面动静远去后忍不住埋怨道:“以后再要做这种会短命的事就先打个招呼。”
“抱歉我只是……”略微失神后,紧握她的手松了松,依旧没有放开,“之前一直否认遮掩,是因为我自己不愿承认而已,如今,我对你的心意并不害怕被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天都,该让他开始考虑合适的王妃人选了。”
“这么说,你很在意天女的婚事?”小小的发现令乔羽飞无比雀跃,她立马开始趁胜追击。
某人罕见地玩笑道:“谁让护国天女只能嫁给西黔王,让我一介布衣连肖想都不敢?”
乔羽飞先是微讶,而后失笑:“一年以后,你是布衣,我也最多是个无名村妇而已,有什么肖想不肖想的?”
夕阳洒下一片静谧,金色的余晖中,心意相通的两人十指紧握,相视而笑。
没有恐惧,没有怀疑,只要是和这个人一起。不过……
“在那之前,还有很多事得忙。”说到这里,乔羽飞就想叹气,喜欢上一个同是劳碌命的家伙,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在这个问题上,长期身处公文大海中的某人显然比她乐观得多:“只要你没事就不算有事。”
自从那天从西郊回宫之后,乔羽飞常常会生出一种错觉:她喜欢的人和眼前这家伙并不是同一个,即便他们的长相名字相同。
对以前那个乔天宇,她几乎要连猜带蒙才能揣摩到一点他的心意,基本要逼上绝路才会吐露片言只字的真心话。托他的福,她软硬兼施,把下圈套话、恐吓威逼、死缠烂打全都实践出了真知。可现在这个……怎么越来越像她不擅长的类型了呢?
无视脸上节节攀升的热度,乔羽飞试着绕回严肃的话题:“关于这次的刺客,有头绪了么?”
“和上次投毒的应当来自一处。”
“投毒”二字入耳,乔羽飞不禁打了个寒战,抬头将对方怜惜安抚的神情收入眼中,心下稍安,只听对方继续道:“连续两次嫁祸华粼,可见荣熙公主也是目标之一。”
“什么?”华粼西黔刚刚修好,怎能再生嫌隙,“那居中捣乱的……难道是……”
紧盯着对方的眼,乔羽飞轻轻说出了答案:“……东垣?”
她的回答并没有马上得到肯定,回应她的是另一个问题:“羽飞,你觉得荣熙公主当西黔王妃是否合适?”
日上三竿,又是一个大晴天,文府正门前车水马龙,拜帖和礼盒接连不断地递到看门的仆役手中。当朝炙手可热的大学士文清辉在宫中伴驾时不慎落水,受了皮肉伤,这个消息几乎当天就传遍了天命城,想要结交的官员富户自然不会放过此等大好时机,兴冲冲地登门探望,即使见不到文清辉本人,能留下名帖也聊胜于无。
绕到侧门则是另一番情景。数顶不起眼的青呢小轿排成一溜停在道边,偶尔有一两乘精致轻便的马车夹在当中,马系红缨,车熏檀香,显然都是女眷出行的用具。车轿中的娇客们或蒙面纱,或撑竹伞,或戴帷帽,一个个袅袅娜娜步入文府,陪同的侍女无一不拎着小巧雅致的礼盒,微风拂过,隐约还能送来美食的香气。
“那不是涵香院的浓霜姑娘么?”
“没错,之前进去的似乎是旖兰阁的头牌!”
“文府的大人真是艳福不浅。”
路人的几句惊叹差点让身着青色官服的某人脚下一滑,失了风度。稳住身形后,他即刻加快脚步,一路行至文府后门,熟稔地打开门锁,而后反锁上小门,一阵风似的冲进了目的地,进门便不客气地吼道:“文清辉,你都躺在床上了还不能收敛些么?”
“哦?收敛什么?”
文府的主人自桌案间抬头,丢下笔扯着披在肩头的外衫懒洋洋地站起身:“以这种态度对待伤患,说不定我真会被你害到卧床。”
愕然片刻,来人沉下脸寒声道:“反正那群莺莺燕燕就是回春良药,你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
文清辉无奈地一摊手:“辜负了美人的期待,真是不好意思。”
这句话立马让文清辉明白了什么叫“祸从口出”,对方重重朝他伤口附近一拍,薄唇勾起优美的弧度:“若不是受人之托,我才懒得和别人一起挤你文府的大门。”
“这是……”顾不得胸前传来的疼痛,文清辉握紧对方顺势按在他胸口的物件,脸色大变。
躺在他手中的正是那把绛紫色的梳子,本应断裂的梳柄如今完好无损,只留下一道黑色的烧灼痕迹,手指抚过,可以摸到断口附近凹凸不平的表面,仿佛融化后又凝固的蜡液...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