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刚好就有开国史这段。”
“呃……这个——”乔羽飞挠了挠后脑勺,“补写的时候为何没有写明天女的名字?”
青年手头的动作一顿,顷刻后淡淡一笑,道:“据说开国史中关于天女的部分都是由初代王亲笔撰写,写毕即贴封入库,外人根本无从窥知其内容,而天女的名字、来历也就此成谜。”
“可——那么多大小官员竟然一个都不知道她的名字?”简直不可思议。即便天女的名字只有西黔王可以叫,可身边也总会有人听到才对嘛。
“因为那个时候她早已不在了。”
乔羽飞沉默了。
炉中的火焰越来越小,到了最后只会在炉底有气无力地一闪一闪,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的咬字有些重。想起那个开创了一个王朝却在登基次日被老婆抛弃的衰鬼西黔王,她多少也有些感慨,正想叹口气纾解纾解,冷不防瞥到一张柔和中带着戏谑的笑脸:
“其实这些都是小人从野史上看来的,难不成殿下当真了?”
“啊?”手中的木杵重重臼下,几粒黑色的米粒大小的东西溅出了研钵,“野史?”
“正是。”青年笑吟吟地点头,“所谓野史多有牵强附会之处,殿下听过就好,不必当真。”
火舌温柔地舔着锅底,乔羽飞怔了怔,抱着研钵起身同对方告别,原本沾在她白裙上的碎屑随着她的动作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
待她走后,青年伸手在地面轻轻一点,而后凑近面前看了看。
一粒黑芝麻。
新的问题随之产生——她、堂堂憩霞殿的主人研磨芝麻有什么用?
“殿下,您又在做这种与身份不符的事了——”
出来寻人的佳韵刚把一肚子抱怨起了头,猛然注意到风中飘来的药香,顿时意识到了自家主上之前是和什么人呆在一起。
下一刻,她一把将乔羽飞拖进厨房,压低了声音继续教训:“而且还是和那家伙一起。”
本来她已做好了用来应对乔羽飞抗议的“不明人士十大疑点分析论”,哪知对方却没有照着她的思路出牌,而是提出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晓生他……之前一直都是这种表情么?”
“嗯?”主上表情严肃,她也跟着严肃起来。
“我是说,他以前也这么爱笑吗?”
佳韵眨了眨眼:“没注意过,殿下为何这么问?”
乔羽飞摇摇头,总不能说她觉得晓生的笑容跟他的脸不搭吧,多伤人。
这个问题就此不了了之。
华灯初上,早膳时的情景重现,又是三人聚餐,共同品尝病号饭。乔天都眼尖地发现病人碗里的粥颜色略深。
“王兄粥里加了什么?”
佳韵朝桌上瞥了一眼,恭敬答道:“陛下,是炒熟后磨成粉的黑芝麻。”
乔天都低头看了看自己粥面上浮着的一层小颗粒:“为何只有王兄碗中是磨碎了的?”
佳韵的头垂得低了些:“大人肠胃受损,芝麻虽小也有皮,磨碎了较易吸收。”
“原来如此。”
“关于下毒之人,有线索了么?”乔羽飞说出了晚饭上桌后的第一句话,事实上,她坐在这里的大半理由都是缘于这个问题。
乔天都顿了顿,佳韵旋即默默退出殿外,少年君王同兄长对视一眼,委婉道:“华粼一行人可疑之处颇多。”
“荣熙公主应该可以排除。”
这句话说得如此直接,连先前沉默的病人也忍不住道:“殿下何出此言?”
“荣熙公主曾求我保下她的侍卫……”
兄弟二人当即正色。
“虽然我当时没有答应,但她总不会因为这个理由就动了杀心。”
如果不是华粼,那又会是何人所为?
下毒的目标毫无疑问是本国天女,但究竟是谁想要置西黔天女于死地?抑或是针对乔羽飞这个人?
乔天宇披着单衣半躺在床上,膝上平摊着一册书,思绪却飘得远了。
换一种思路,如果照着之前的推论,视华粼为敌,那因此得利的一方会是——
灯影一闪,细心的侍女上前剪掉灯花,他这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将书合起放到枕边,值守的佳音立时帮他收起书册,同时轻问:“大人准备就寝了么?”
乔天宇微微颔首,侧身躺下,佳音轻手轻脚地将灯盏移到外间,道了声:“大人安心就寝,佳音去去便回。”
好奇心意外地冒了出来:“做什么?”
佳音踌躇片刻,道:“殿下吩咐我待大人入睡时知会她一声。”
本以为心似古井,再也泛不起波澜,谁料——
他闭上眼:“去吧。”
“喂!”少年在床上翻了个身,不知第几次探头不耐道,“你怎么还不睡?”
乔羽飞翻了一页书,头也不抬地回答:“再看十页。”
随后,她想到了什么,一本正经地提醒道:“你可不一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早点睡,免得个子长不高。”
“谁说我矮啦?我已经比你高了!”少年蹭地翻身坐起,准备就这个问题好好理论一番,然后,门扇轻响,五人组中年纪最小的宫女推门而入。
场景定格,气焰高涨的少年和娇柔温顺的少女两两相望,分别维持着各自的姿势僵在房屋两端。
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
乔羽飞认命地叹了口气,上前挡住佳音的视线,柔声询问:“佐相睡下了?”
少女点点头,一开始眼神仍是木的,而后突然清醒,眼睛越睁越大,一手抓着着乔羽飞一手指着她背后急道:“殿殿殿下,刺刺刺刺——”
乔羽飞赶紧安抚:“佳音,那个不是刺客,是……”
往后的日子还长,都是身边人,接接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思及此,她转身开始介绍,哪知床上已经空无一人。
切,之前反应慢,现在倒溜得快。
乔羽飞翻了个白眼,接上先前的话尾道:“……是幻觉。”
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足底的声响虽然细微,却远非女子的轻盈。
乔天宇警觉地竖起耳朵,等着来人一步步靠近床畔。
淡淡的药香逼近枕边,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擒住对方的手腕,睁眼的同时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对方一身粗布青衣,刘海垂落,长发披散,而与白天不同的除了发型之外还有清冷的语调以及简洁至极的说话方式。
“泽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