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飞晃了晃神,才发现鸣玄正在对她问话,惊慌之下脱口道:“钱的问题。”
话一出口,要改也来不及了,何况这个问题迟早也要拿来讨论,于是乔羽飞硬着头皮道:“我在想我俩都没工作,今后的生活费用要怎么办?”
鸣玄微微一蹙眉,继而神色平静道:“这个问题我自会想办法,你不必担心。”
一直小心留意他神情变化的乔羽飞这次终于捕捉到了平静面孔之后的痛楚,诧异的同时,她扪心自问,到底是哪句话又刺痛了鸣玄?
鸣玄的私事不该由她干涉。
乔羽飞深信这条原则。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与其总想着一件事坐立不安还不如去看个明白。
更重要的是,鸣玄今天的态度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那抹痛楚的神色令她非常在意,而原因好像出在她身上。
抱着一探究竟的心理,乔羽飞尾随着鸣玄出了门。
不知穿过了几条街巷,远远的民居背后突然出现一片灯火通明的建筑,一栋三层的楼阁尤其引人注目,楼前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男男女女的谈笑声,想来便是倚翠楼了。
可鸣玄没有朝那栋楼走去,反倒钻进了一条暗巷,乔羽飞愣了愣神,急忙跟上。
这是条死胡同,里面早已不见半个人影,往里走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唯一的可能就是鸣玄进了这扇门。
那么说来,门后就是倚翠楼的地盘了,似乎是为了印证这个猜想,围墙之后飘来了阵阵丝竹之声。
这可是大人的世界啊。
乔羽飞叹气的同时,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块“未满十八岁禁止入内”的牌子。
但事已至此,乔羽飞唯有硬着头皮往里走了。
青楼和别处不同,即便是扇小门也有专人看着,这使得走惯了文府小门的乔羽飞有点儿不适应。
从理论上来讲,乔羽飞不具备任何进入青楼的条件:1、她是个女人;2、她没有扮男装;3、她也没有财大气粗走哪儿都吃得开的男伴陪同。
实际结果是,她很顺利地进了门,并且得到了看门老头的许可。
事情发展至此很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她编了一个相当蹩脚的理由——她来给鸣玄送东西。
看门老头非但没有怀疑,还催着她道:“快一点,小心误了事儿。”
快一点儿她可以理解,可这“误了事”又该作何解释呢?
这么边走边想、边想边走了一盏茶时分后,乔羽飞发现自己抓瞎了——园中的建筑数不胜数,鸣玄到底进了哪个房间?
正当乔羽飞乱了手脚不知该从何找起的时候,园中某处乍然响起了一阵激越的琵琶声,声音划破了夜空,以压倒性的气势盖过了附近所有的人声乐音。
一瞬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只剩下慷慨激昂的琵琶声代替主人宣泄出喷薄欲出的感情。
乔羽飞几乎以为自己会被那种感情击倒,清醒之后,脚步已开始不由自主地朝着声音的出处移去,心里只想着一个问题:那种炉火纯青的技艺,难道演奏者会是鸣玄?
在她认定了一处精巧的居所、渐渐走近门口时,琵琶声嘎然而止,余音犹存。未几,乐音又起,这次换上了轻巧悠扬的曲调,和方才迥然不同。
屋里灯火通明,白绢糊的窗上映出一双人影,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在三尺以上。
看样子大概没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乔羽飞微微红了脸,小心地往门口挪。
两扇门之间有一条窄缝,刚好令乔羽飞瞧见里面的情形,背对着她的男子头戴方巾身着布衣,很明显就是鸣玄。他此时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像来此狎玩,倒像来开坛讲经的和尚。
由此乔羽飞很是好奇鸣玄面对是怎样一位青楼女子,她是否会因为客人如此不解风情而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