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去了笑容,语气里也没了先前的热情:“那您认为这么重要的话可以同我说吗?我毕竟是东垣王的合作者。我有说过送您回去,但并不包括其它人。”
乔羽飞微讶地抬头看他,末了楞楞地道:“你和东垣王的感情不是不太好吗?”
恭怀的表情更形淡漠:“既然是做生意认的就不是人而是钱。我想您是否误会了什么。”
“那你会把刚才的话告诉东垣王吗?”乔羽飞挑眉。
恭怀笑得淡漠:“这就要看对方出多高的价码了。”
看着乔羽飞愕然的面孔,恭怀在心底冷笑一声,等着对方的表情由震□□成控诉——人们认为自己受到欺骗时的表情大抵是一样的。
不过如此。
但渐渐有一种名为失望的感觉浮上心头,也许开始他不应该抱那么多希望的。
正在这时,乔羽飞定定地望着他,开口说:“如果用钱来衡量的话,我的信任值多少?”
“信任?”恭怀带着几分嘲弄的口气道,“这还真是很大一笔钱呢。”
“用来买你的沉默,够吗?”
恭怀也回望着乔羽飞,眯了眼道:“鄙人的沉默用得着您出这么大的价钱吗?您可要考虑清楚。”
“这么说是可以了吧?用我的信任换你的沉默。”乔羽飞攥紧的手心里满是汗水,只怕对方说出拒绝的话来。
“成交。”
乔羽飞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两腿忽然没了支持的力量,身子一软就想坐倒。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下坠的身体:“没事吧?”
眼前这个人方才还一副冷血市侩的刻薄模样,此时却掩藏不住言语间的关切焦急,乔羽飞不禁有些迷惑:到底哪个才是这个人的真面目?
“谢谢。我没事。”乔羽飞机械地回答。天知道她当时有多恐惧,害怕整个计划会因为她一个不慎而全盘皆输,如果因此害了大家的话,她要怎样承担这个错误?她担得起吗?
“恭怀,刚刚那番话是你故意的吧?”虽然有些迟疑,乔羽飞仍是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恭怀小心地扶乔羽飞站稳,松开手退了一步避开重点道:“您以后再讲这些话时应当慎重,轻信他人的后果您恐怕还不知道。”
“可是我觉得恭怀是可以信任的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不觉得这叫轻信。”说着说着,乔羽飞的声音渐渐哽咽,放松的结果就是眼泪开始不受控制。
虽然恭怀已表示刚才那只是一场虚惊,但她始终心有余悸,万一恭怀真的倒向东垣王那边呢,如果没有任何人帮她,信任的人也弃她而去呢,到时候她一个人该何去何从?
一块雪白的帕子递了过来,淡雅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乔羽飞接过丝帕擦掉眼泪,顿时觉得情绪平稳了许多。
“好些了吗?”一个温和的声音说到。
乔羽飞点点头将帕子还给恭怀,后者没有收回,低叹一声道:“就留在您那里吧。不过现在说什么也不是流眼泪的时候。”
“恭怀你这是……”乔羽飞不解,她只是本能地感觉到恭怀和刚刚那个仿佛带上面具的模样不同,现在的这个才是她一直以来熟悉的头脑精明、笑容温和的东垣商人。
话刚说到一半,对方的手掌忽然伸到她面前,就在快碰到她脸颊的时候探向了她脑后,将松动的乌木发簪紧了紧。
“没有宫女会盘这么简单的发髻,您下次换装的时候可要再小心点。”恭怀恢复了先前的笑意,一边收回手一边柔声到。
乔羽飞低头看看自己出来时换上的一身普通的宫女装束,抿嘴道:“可我只会这一种。”
真是莫名其妙,明知道恭怀不可能有其它意思,为什么还会脸上发烫呢?
气氛开始出现微妙的变化,两人中察觉到这种变化的是恭怀。
“那么我去看看货卸得怎么样了?”
“哦,出去时小心别被人发现了。”乔羽飞笑得有些僵硬,暗骂自己不争气,扭扭捏捏成什么样子。
恭怀奇道:“您不马上离开吗?”
乔羽飞解释道:“我早就好奇这是个什么地方,正好趁机探查一番。”
恭怀沉思片刻,想来没什么危险,便向乔羽飞告辞离去,这批货物内容特殊,他不看着总不够妥当。
当园子里只剩乔羽飞一个人时,四周开始显露出本来的死寂,沉默仿佛红海一般合拢,未几便恢复到先前的平静。
乔羽飞环顾着四下的景物,眼光最后停留在一处断壁下。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晚东垣王就是从这堵墙下走出来的。墙角下散落着一地碎瓷片,有些瓷片上还覆有凹凸不平的花朵彩饰。
乔羽飞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这些碎片,推测这些瓷片没打碎前大概是几只碗。
这么说来的话,那天夜里东垣王似乎也朝她砸了一只碗。
东垣王闲着没事干摔碗玩儿?而且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不良嗜好还专门挑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在门上刻了那样的警示?
乔羽飞被自己的结论吓了一跳——东垣王是这么无聊的变态人士吗?
想不出任何答案的乔羽飞站起身来迎面就看到那堵断壁,许久之前的那个梦境再一次浮现于眼前。
原本以为早就将它忘掉了,没想到这个梦在她心里留存了这么久,至今想起来仍是那么真实。
如果这个梦境预示了她那时以后的未来,那她在梦里所见的人就是东垣王吗?为什么她那时就梦到这个人了啊?
假若这就叫做命中注定,那她未免也太倒霉了。
梦里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东垣王?乔羽飞开始真正在意这个问题。
空气里出现了异动,有其它人进入了这个院落,等乔羽飞拾起警觉性时,一只手已从后面闪电般伸出捂住了她的嘴,与此同时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她的颈项。
至此,乔羽飞不得不承认她被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