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好象是打架。”乔羽飞侧耳听了一会儿,兴奋地猜到,“不知是强盗打劫,还是帮派械斗,或者是乔天宇的仇家找上门来了?”在月华看来,她家小姐估计是这几天闷傻了,才会在这种紧急关头还能开玩笑。
光听不过瘾,乔羽飞揭开车上的帘子向外一看,吓,好家伙,她坐的马车居然被卫兵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简直连插根针进来都难。
四周有火光在晃动,好象有不少人。但是,这个样子让她怎么近距离地观察武斗啊?
乔羽飞叫来离她最近的卫兵,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个卫兵连声音都紧张得绷紧了,所说的答案完全出乎乔羽飞的预料:“有一队饥民正在袭击我们的队伍。”
“饥民?哪来的?”
“全都是附近几县遭受蝗灾的农民。”
蝗灾?居然是天灾里最可怕的一种!
“已经打起来了吗?”
“乔大人下令不得伤人,但情况……并不好。”
这时,月华从后面拉住了乔羽飞,劝到:“小姐,还是进到车厢里安全些。”
乔羽飞似乎没听到她的话,神情凝重地考虑了半天,对她说:“月华,帮我把我的箱子拿出来。”
在乔天宇指挥下,卫兵以马车为中心形成一个圆圈,而饥饿的民众反而像是找到了目标般拼了命地往里闯。卫兵们虽然身穿铠甲,手执利器,但由于乔天宇一道“只可自保,不得伤人”的命令,几乎全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反观饥民手中仅有锄头、木棒之类的武器,但在饥饿的驱使下攻击力猛增,眼看卫兵的队伍就要被冲溃了。
“乔大人,再这样下去我们这边会撑不住的!”副统领焦急地报告。
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为了保护天女,惟有拔剑挥向疯狂的百姓——如果双方能够坐下来交涉的话——但现在任何方法都不能让这些人平静下来。
难道非战不可吗?
乔天宇表面上纹丝不动,实则握紧了拳头,几乎将手心攥出血来。正当他下定决心,准备下令之时,突然自车厢内发出一束强光,那种划破夜色的亮度根本不是区区几支火把可以相比的。
随着一阵不安的嘈杂声,人们停止了打斗,纷纷看向从马车中向他们走来的人影,又敬又畏地叫着“是神迹!”“快看,是天女降临了!”“天女,是天女呀!”
不知是谁起的头,人群连同卫兵们呼拉拉地全跪下了,四周一片寂静。
突然响起一个孩子的哭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厉。
乔羽飞循声走过去,看到一个身形瘦得可怜的小孩子,全身上下只剩皮包骨,只有一双眼睛因为瘦小的脸颊而显得格外的大。乔羽飞忍住即将溢出的眼泪,将她登黄山时准备的一包饼干和一根火腿递到他手里,原本想说些什么,但微微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开口。他的周围站满了面黄肌瘦的人们,有几个看到她送给那小孩的食物时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乔羽飞依次用眼扫过这群人后,突然感到一阵胸闷,勉强做了几次深呼吸才高声说:“你们当中谁是带头的,请站出来。”
不多时,四个身材魁梧的庄稼汉站了出来。为首的一个到了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就说:“天女娘娘,主意是我们出的,村里人实在饿得慌,所以才想到这个活命的办法,没想到得罪了娘娘。请娘娘治我们几个人的罪,饶过村里的其他人!”
乔羽飞深吸了口气说:“我不会怪罪这里的任何人,你们放心吧。我们这行人并没有携带米粮,不过我这里有一些东西,希望能帮得上你们的忙。”说罢令两个卫兵搬了一口箱子上来。
乔羽飞让那四个人打开箱子观看,那四人看后差点把眼珠子都吓掉了。箱子里满满的都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珠宝,正是乔羽飞当日在行宫时见过的那些,月华临行前将这些首饰都装了起来,本想到了王都后给乔羽飞用的,没想到她在这里就将这些东西送予了饥民。
四人反应过来给乔羽飞连磕了几个响头,连声道:“多谢天女救命之恩。”
乔羽飞先是默不作声,随即猛一抬头,神情决然地大声说:“我决不再让你们受苦挨饿,只要我在西黔一天,必定保佑西黔国泰民安!”说完大步走回了车里。
乔天宇随后下令队伍出发,抓紧时间在天亮前赶到下个驿站治疗伤者。
余下一干村民感激地目送乔羽飞的队伍远去,口中不断地喃喃着“天女保佑……”
马车内,乔羽飞将头埋在两膝之间,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
“为什么……我根本就没能保护得了任何人……为什么还要将我当神对待,为什么还能用那种感激和崇拜的眼光看我,为什么没人怪我!”说到最后,几乎是用喊的。
月华轻轻伸出手搭在她臂上,安慰道:“没人会怪你的,因为你给了他们最珍贵的‘希望’啊。”
“真的吗?”
“是啊,这是除了天女以外的人都做不到的呀。”
眼前的少女如此脆弱,需要人来保护,根本不像是受人景仰的神邸。看着乔羽飞此时的模样,月华不禁有些担心:天女盛名之下的责任,她背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