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遵照我的方法,定不会得了什么疾病”。
毕德胜说的响亮,围着的人全都听了进去,只是大家都没什么表现,只得歇了继续说教的兴致,吩咐人找来两口薄皮棺材把两人埋了,又吩咐胥吏查看他的家人,要是家人也在,就每人给五两银子,算是尽了官府的心意。
回到工棚,一队团勇就赶到,看着一头大汗的毕尽义,毕德胜也没怪罪,到了下午,各处火场都已经熄灭,不见了黑烟,真正开始动工的时候到了。
按照计划,必须有人进入泥地,用两块木板固定出一条水道,随后把木板中的稀泥挖出,深入地下半米,就要垫上碎石,打上石板,再在木板内侧铺设砖块,两虚一实,留出排水口,工程完毕,抽出木板,根据水往低处流的原理,泥地中的水分就会从空缝之中留出,会于水道,引往别处,要是地势实在很低,还能架设水车,用不了多久就能排干水分,烂泥地就成了高产田,水源又有保证,真正的变废为宝。
计划做得好,可是徭役们还是有抵触,不肯下去,毕德胜只好把徭役集中。
看着黑压压的人头,毕德胜站在一辆牛车上,扯着嗓子说道:“你们有的是我徐闻辖下的子民,有的是流落此地的灾民,大家从前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可是今日,就在这大黄乡烂泥潭边,大家有了交集,并且有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让这人畜绕着走的地方变成万亩良田。
或许有的人会说,你们只是被征了徭役,没必要把命搭进去,那么本官就告诉你们一句,凡是工程进度最快的十队人,都能被分发到改造以后的土地,每人两亩,那些落了下乘的,也不要担心,这改造以后的田地,都会成为官田,一部分发卖,一部分县里会佃出去,租子一年一分,参加改造的你们,优先承租,以上两点,决不食言“。
毕德胜说到这里,人群里发出阵阵吸气声,干的最好的,能够分到两亩地,少说也是几百两的收成,按着上头这位大老爷的说法,谁出力谁受益,就算分不到土地,也能租种,一年一分的租子,比起降了租子的三四分地,跟白送又有什么区别,心思动了的人们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可这烂泥潭真的会死人,村里都死了好几个”有些人胆小,或者家里有了点余产的,忍不住念叨几句,顿时熄灭了众人心头的热火,是啊,要有命拿才是。
毕德胜眼见场面又冷了下来,在这么僵持下去,等徭役真的有了抵触,那要办成此事就是千难万难了,他又大声说道:
“这烂泥地,要是没处理过,确实能让人得病,可是本官已经使人撒了生石灰,他东西就是专门杀灭这些病症的,大家要是不信,本官就亲自做个示范,要是本官没死,大家就甩开膀子干吧”说完,褪去上衣,抓起一件油布连衣套了上去,转身就要下到烂泥中去,王玉石一见,哪能让毕德胜涉险,毕尽忠也是同样,呼啦啦就围了上来。
“起开,都到这这时候,谁在拦着我,军法从事,再说本官对自己的法子有信心”讲完这句,就甩开众人,噗通一声跳进泥地里,毕尽忠见了,抓起一件油布连衣套上就跟着跳了下去,毕德胜身边的护卫也都没说话,穿上油衣就下到泥中。
毕德胜哈哈大笑,对着毕尽忠说道:“这才叫做真汉子”,毕尽忠苦笑一声,伸手扶了一把站立不稳的毕德胜“大人,你这是何必呢”。
那些站在硬地上的乡勇见了,领头的正是黄二,他眼睛冒着红光,拿起一件油布连衣穿在身上“弟兄们,大人都下了,咱们还怕个鸟,干吧”说完乡勇们哄笑一声,一个个就像下饺子一般下到泥地中,有人递木板,有人挖泥,一会儿功夫,个个都成了泥猴一般,只是满是笑声,没有一人害怕。
不远处的人群,这时候也骚动起来,一个流民选出的乡老流泪说道:“咱们爬山涉水四处流浪,为的就是一口饱饭,其他地方都如同撵狗一般把咱们轰走,唯有这徐闻县,把咱们当人看,每日施粥,吊着咱们的性命,乡亲们啊,咱们得感恩,不为了那些田地,就为了毕大人对咱们的好,咱们也该豁出命去干”说着,不顾自己的年纪,取过一件油衣,套在身上就下了泥地,他的身后,呼啦啦的人群也跟了上去。
王玉石抹了把泪,这不是感动的地方,他还得指挥徭役分开运作,不能挤在一起,赶紧分派胥吏,联系各队领头的,按照既定计划分开行事。
“这边,这边,用木锤子敲结实了,那边,先垫上碎石子,送石板的呢,赶紧叫人送来”毕德胜站在末腰杆的泥浆中,指挥着众人,毕尽忠抬着块石块,挪到他的面前:“大人,你就上去歇息吧,这里交给我们”。
“是啊,是啊,大人你就上去吧”他周围都是团勇,这会儿大家都是一个泥地里打滚的兄弟,倒是没了那么多禁忌。
毕德胜看了看,也不强留,点头说道:“嗯,干到擦黑就必须收工,免得出了纰漏,我这就上去,让人去采买些肉食,就算大家不能吃肉,也必须喝上一碗带油花的汤”这句话说完,引来一阵叫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