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知县本就有腹案,可还要他签字,仔细一想,这不是成了诬告吗,冷汗随即冒了出来,可他一直旁观,单是陈三五身上的伤就是疑点,只要他一口咬定此处,便能安然无恙,心中也就松了下来。
众人又到了谷仓,此时日已西斜,看看时辰,大家差不多在花厅枯坐了三个时辰,谷仓门口站着两个衙役,还有当地保正从旁监视,这都是毕德胜安排好的,为的就是免人物议。
“仓门没有打开过吧?”毕德胜大声问道。
衙役保正齐声回答没有,毕德胜看了一眼身后之人,吩咐人打开仓门,仓门一开,众人钻了进去,只见几个时辰前还活蹦乱跳的肥猪已经死了,大家齐齐吸了口凉气。
“将肥猪原封不动的抬出来”听了毕德胜的话,几个衙役上前,把肥猪抬出谷仓,院中也点起十多支松油火把,把地盘照的通明。
“谷仓就是凶手”看着众人脸上的疑惑,毕德胜开口说道。接着又把毒气杀人和仓门新布几个要点说了出来,吴友德越听越心凉,待毕德胜说完,周树理行了个大礼,他心头的巨石总算是放下了,同时心中也认定,毕德胜是个好官。
“哼,说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那陈三五身上的伤痕作何解释”吴友德再一次跳出来,大声问道。
“依据大清律,诬告人者,杖五十,徒三年,诬告人死罪者,挖舌囚三日,流三千里,来啊,将这厮拿下”毕德胜没回答他,反而是命人将吴友德拿下。
吴友德也大喝一声“我乃是府学生员,秀才功名,谁敢拿我”。
“本官羞于以你为伍,今日事了,我必行文州府学道,夺了你的功名”毕德胜话音才落,几个差役就把他按在地上,身上象征文人的长衫也被撕破了几个豁口。
“将猪翻过来”看都没看吴友德,毕德胜又吩咐到。
两个差役用棍子将肥猪翻了个身子,只见这一侧猪身上满是一道道淤痕,毕德胜又把当日负责收敛陈三五的街坊叫到跟前,让几人辨认,几人齐声说当日陈三五身上的伤痕就是这个模样,毕德胜听完才看向吴友德,此时吴友德已经面无人色,过了一会,赶紧磕头认罪,毕德胜懒得理他,命人将他收押,只得上报再做处理。
对着其他人毕德胜说道“人死后会产生尸斑,并不是有伤痕就是人为造成,正如这肥猪一样,因为死后,血液还在流动,最后渐渐汇于下方,再加上谷仓地面柔软,受力不均,就会形成这样一条条的痕迹,所以陈三五之死,并不是外力造成”。
反正毕德胜不能和他们解释什么重力之类的东西,笼统的说了一遍,这也要感谢重生前,他参加过一位亲友的守灵,当日那位长辈死后,就被放在竹席之上,后来装椁穿寿衣的时候,就发现长辈的背部有了竹席的印子,并且还呈现出淤青的模样。
真像大白,就连冯克东也再无半点轻视,今天他是开了眼界,只需要一日就能破了此等奇案,真乃神人,毕德胜又安慰了陈三四几句,不管这位兄长是报以何种目的,可他毕竟是让真相大白的关键,陈三四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周树理又代表周家给了一百两慰问,总的来说,陈三五毕竟死在周家,杀人的又是周家下人。
看看时辰,今日已经走不了,这年月,大多数人都有夜盲,路上走着也不安全,加上周树理盛情相邀,毕德胜安排了执夜,就带着众人留宿在周家,周树理了了心头巨石,热情异常,开了流水席,酒肉管够,也让一班衙役团营松懈下来。
觥筹交错间,毕德胜问起,周家有几位小公子,周树理也一一回答,毕德胜就透露出县学重开的意思,并且有意无意的说出打算重修城池,年底开童子试之类的闲话,或许是不慎酒力,他又说起整顿盐务,分发盐引之类的醉话,直把周树理惊得差点闪了舌头。
当晚,宾主尽欢,毕德胜睡到周树理安排的上房时,已是醉的人事不省,小厮高升忙前忙后,直到帮毕德胜盖上被子,才关上房门,到外间歇息。
第二日鸡鸣十分,毕德胜幽幽醒来,昨夜一开始是装醉,可是后来和一班团营弟兄喝酒时想起了当年当兵时用搪瓷口缸喝酒的清醒,于是杯满酒干,只把一班大头兵们喝的目瞪口呆,喝了慢慢一杯隔夜茶,打了个充满酒糟味的饱嗝,身体才稍微舒服些。
“好在这年月没有假酒,也没有添加,都是纯天然粮食酿造”毕德胜抹了把脸,精神奕奕想到,又想起昨夜的疯狂,自嘲的笑笑,等一切准备妥当,是该好好和这些乡勇相处了,要不然,自己这位名义的统领也太不近人情,更何况,这些人是自己以后的根本。
正想着事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进门的是华林,高升在一边不满的看着他,华林不管这些,进门就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几个响头。
'“什么事?”毕德胜也看出一些不正常,询问道。
“大人,小的没办好差事,钱文死了。。。。。。”华林嗝咽着说道。